放开价格管控的政令一出,本地的大粮商非但没有抛售粮食,反而联手疯狂抬价,短短三日,米价翻了十倍。
外地粮商的粮食还没运到,城内已经出现了小规模的百姓暴动,砸了几家米铺。
高福在一旁急得满头是汗。
沈曼曼也听见了,整个人如坠冰窟。
【完......完了......翻车了......】
【我忘了这是古代!交通基本靠走,信息基本靠吼,根本没有健全的市场监管和物流体系!我这套理论,在这里就是催命符!】
【我要害死人了......蔺宸会不会把我砍了......】
她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蔺宸看完密报,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拿起朱笔,迅速拟定了一道新的旨意,命禁军接管青州,以雷霆手段查抄囤粮大户,开仓放粮,稳定民心。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目光穿过昏黄的烛光,落在沈曼曼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反而带着一种......更复杂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般的审视。
他第一次意识到,她不是无所不知的神明。
她也会犯错。
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总能碰撞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火花。
有趣。
这个念头,让他对这个女人的独占欲,又深了一层。
就在沈曼曼胡思乱想,以为自己死到临头时,殿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是高福,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脸生的老嬷嬷。
那嬷嬷穿着慈宁宫的深色宫装,脸上堆着程式化的恭敬,对着蔺宸稳稳地行了一礼。
“陛下,太后娘娘请沈婕妤去宫里叙话,说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沈曼曼的心,咯噔一下。
太后?丞相苏斯年的姐姐,蔺宸的亲妈。
【救命!鸿门宴来了!绝对是鸿门宴!蔺宸最近把我当人形外挂,把丞相一派搞得鸡飞狗跳,太后这是要找我这个‘妖妃’算总账了!】
【我不能去!去了肯定没好事!轻则罚跪抄经,重则直接一丈红,打包扔乱葬岗!】
蔺宸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回去告诉太后,沈婕妤近来受了惊吓,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见不了风。”
那嬷嬷脸上挤出的褶子都僵住了。
这借口,前几天陛下刚用过。整个后宫谁不知道,这就是皇帝不想让人见沈婕妤的托词。
可她不敢反驳,只能干笑着应下:“是,那老奴改日再来请婕妤安。”
“没有改日。”
蔺宸终于抬起头,目光像两把刀子,直直地扎在那个嬷嬷身上。
那嬷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滚。”
一个字,让那嬷嬷连滚带爬地跑了。
殿门一关,殿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处理完太后的人,蔺宸又低头批了两份奏折,才不紧不慢地对高福说了一句:“传旨工部,城西那座德胜桥,年久失修,拨银三万两,即刻重修。”
高福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应下:“是,奴才遵旨。”
软榻上的沈曼曼也愣住了。
德胜桥?不就是她吐槽时顺口提的那座快塌了的便民桥吗?
他......听进去了?
她正惴惴不安,蔺宸已经从书案后站了起来,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的影子随着他的走动,一点点拉长,最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沈曼曼下意识地往后缩,后背抵住了冰凉的软榻扶手,退无可退。
他却没有碰她。
他只是俯下身,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她。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她因为被囚禁和惊吓而有些苍白的脸,然后,缓缓下移,最后,落在了她因为紧张而蜷缩起来的、光着的脚丫上。
地毯很厚,但沈曼曼却感觉脚底板一阵冰凉。
她下意识地想把脚往裙摆下藏。
他却在这时开口了,声音又低又哑,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以后,”
“除了朕,”
“谁传你,你都不必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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