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小小的婴儿肚兜,洗得发白,上面用金线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字。
——夏。
那一个“夏”字,像一团火,灼得云知夏眼睛生疼。
针脚歪扭,收尾处却习惯性地打着一个小小的同心结。
是娘亲的针线。
云知夏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伸出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这……这是……”她的声音沙哑干涩。
“这是母妃的遗物。”
七皇子萧景的声音很轻,“她说,这是当年她从一场大火里,拼死救下的。这肚兜的主人,是她最好的姐妹,也是这世上,最高贵、最无辜的女子。”
大火,高贵无辜,最好的姐妹。
每一个词,都像一道惊雷在云知夏脑中炸开。
她想起那两枚一模一样的凤血玉佩,想起东宫旧址的枯井,想起那套烂得不成样子的婴儿襁褓和上面熟悉的“云”字。
一个被她刻意压在心底,不敢去碰的荒唐念头,疯了一样破土而出。
“你母妃……她叫什么名字?”
云知夏死死攥着肚兜,指甲嵌进肉里。
“母妃闺名,苏静。”
七皇子缓缓开口,“她说,她还有个小名,叫阿静。而她最好的那个姐妹,小名,叫阿芷。”
阿芷,阿静。
云知夏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踉跄着后退一步,被身后的柳钰眼疾手快地扶住。
苏静,云芷,神农谷,双生玉佩,太子谋逆案。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被这块小小的肚兜彻底串联。
原来,她要找的那个失踪的小郡主,就是她自己!
她是二十年前那场宫廷政变中,唯一幸存的皇室血脉!
“我母妃说,当年那场大火,并非意外。”
七皇子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是有人,故意在东宫的安神香里下了毒,一种能让人心神错乱,产生幻觉的慢性剧毒。”
蚀心散!
又是蚀心散!
“她说,她曾亲眼看见,裴砚之,将一包金色的粉末,交给了当时还是三皇子的……当今圣上。”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云知夏全明白了。
所谓的太子谋逆,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栽赃嫁祸的阴谋!
他们用蚀心散逼疯了太子,再用一场大火烧死所有知情人,顺理成章地登上皇位。
而她的家族,她的母亲,甚至她自己,都不过是这场肮脏权谋里无辜的牺牲品。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云知夏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只剩下一片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恨意。
“多谢殿下告知。”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半个时辰后,御书房。
皇帝正不耐烦地听着奏报,三日期限已到,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就在这时,王总管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声音都在发颤。
“陛……陛下!不好了!康乐夫人她……她带着两位小主子,在宫门外,击鼓鸣冤了!”
“什么?”
皇帝猛地站起身,朱笔“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这个女人,她疯了吗!
当皇帝沉着脸赶到宫门口时,那里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云知夏一身素衣,直挺挺跪在登闻鼓前,身旁两个孩子也学着她的样子跪得笔直。
她手里高高举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那块烧得只剩半截的,刻着“承”字的木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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