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像被线牵引着,齐刷刷钉在云知夏身上。
云知夏脸上笑意不减,只是伸手将云小墨往怀里揽了揽,指尖有些发凉。
这老狐狸,一开口就是一道送命题。
说解不了,是欺君。
说解得了,等于亲口承认云小墨就是那所谓的“龙子”。
她能清晰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像一张正在收紧的网。
宸贵妃嘴角快咧到耳根,眼里的狂喜藏都藏不住。
裴砚之捻着胡须,一脸看好戏的冷笑。
太后眼神深沉,看不出喜怒。
还有萧珏,那双凤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将她烧穿。
云知夏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所有情绪。
她没看任何人,只是将云小墨抱得更紧了些。
小小的身子温热,带着奶香,是她唯一的底气。
“陛下。”
她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臣女曾在孤本上见过记载,这龙息草乃天地至阳之物,生长于极热之地,药性霸道。若要入药,需以至阴至寒之物调和,方能化其戾气。”
“至于那‘龙子血脉’之说……”
她顿了顿,猛地抬头,那双清亮的眸子一片坦荡,直直迎上龙椅上那双深邃的眼。
“恕臣女才疏学浅,闻所未闻。”
“臣女只知医者仁心,人命大过天。若要以活人血肉为引,这药,不成也罢。这天下,还没有谁的命,金贵到要用别人的命去换。”
一番话,滴水不漏。
既否定了七皇子的说法,又把自己放在了“仁德”的制高点上。
你想试探我?
行,那我就用你最标榜的“仁德”,将你的军。
皇帝的脸色果然微微一变,眯起眼,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宸贵妃脸上的得意僵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都这种死局了,这女人还能三言两语把自己摘出去。
“一派胡言!”
宸贵妃尖声叫道,试图把水搅浑,“你说不是龙子血脉,那该用什么做药引?说不出个所以然,你就是妖言惑众!”
“贵妃娘娘说笑了。”
云知夏看都没看她,只对着皇帝微微俯身。
“古籍有载,龙息草性烈如火,需以‘无根之水,千年之寒’调和。无根之水,是为天降甘霖;千年之寒,则是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玄冰。”
“此二物虽难得,却也并非寻不到,总好过用活人血肉,去做那有伤天和之事。”
这番话有理有据,引经据典,竟让人找不出一丝错处。
御座之上,皇帝的指节在龙椅扶手上不紧不慢地敲击着。
一下,一下,都像敲在所有人的心口。
亭内落针可闻。
云知夏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在赌,赌皇帝那“仁君”的脸面,比一个孩子的身世更重要。
“好。”
良久,皇帝吐出一个字。
“好一个‘有伤天和’。”
他缓缓站起身,帝王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
“既然康乐夫人言之凿凿,那朕,便给你这个机会。”
他顿了顿,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朕命你,三日之内,寻来这‘无根之水’与‘千年玄冰’。”
“若是寻来了,朕重重有赏。”
“若是寻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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