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弼几乎是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失魂落魄地挪回了皇宫。
一路上,楚宁那冰冷而犀利的言辞,城外楚军震天的欢呼,以及城头守军那死寂而绝望的眼神,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他知道,自已这次差事办砸了,砸得彻彻底底。
长乐宫内,气氛比外面更加冰冷。
独孤伽端坐在凤榻上,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刘襄依旧像个影子般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殿内侍立的宦官宫女更是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李弼一进殿,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臣……臣李弼,叩见太后,殿下!臣……臣有负太后重托,罪该万死!”
独孤伽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凤目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穿。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压力,让李弼伏在地上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良久,独孤伽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不带一丝感情:
“哦?李大人何罪之有啊?不是让你去提振士气,彰显我大汉国威的吗?”
“怎么,莫非那楚宁被李大人的雄辩吓得退兵了不成?”
这极尽讽刺的话语,让李弼头皮发麻,他连忙磕头,语无伦次地辩解:
“太后明鉴!非是臣不尽心,实在是那楚宁……楚宁太过奸诈狡猾!”
“他……他根本不与臣辩论城池坚固与否,而是直接……直接攻心啊!”
他试图将过程描述出来,为自已开脱:“那楚宁颠倒黑白,污蔑太后您……您……拉着全城陪葬。”
“又诋毁我军将士皆是乌合之众,动摇军心……臣……臣虽竭力反驳,然其言辞犀利,专攻守军软肋,臣……臣实在是……”
“够了!”
独孤伽猛地一拍凤榻扶手,霍然起身,胸脯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起伏!
她伸手指着李弼,声音尖利得刺破宫殿的宁静:
“废物!无能的废物!本宫让你去,是让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已威风的吗?”
“你非但没有挫其锐气,反而让那楚宁当着全军的面,将我军贬得一文不值!”
“现在好了!全城的守军都听到了,他们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他们是注定要陪葬的可怜虫!这就是你给本宫提振的士气?!”
她越说越气,想起自已精心布置的防线可能因为士气崩溃而瓦解,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
“本宫看你就是贪生怕死,被那楚宁三言两语就吓破了胆!根本未曾尽力!留你这种废物何用?来人!”
殿外值守的禁军侍卫应声而入。
独孤伽脸上杀机毕露,厉声道:“将李弼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五十大板!
这几乎是要将人活活打死的刑罚!
李弼闻言,吓得魂飞魄散。
他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涕泪横流地向前爬了几步,拼命磕头,额头瞬间一片青紫: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臣对太后,对大汉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
“臣……臣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太后您忘了,当初宫变之时,是臣第一时间响应,稳定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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