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排的数十名士兵,手持长枪盾牌,组成了一道密集的防线,试图用集体的力量和冰冷的兵刃将这头失控的猛兽重新压制回去。
然而,他们迎来的,是一股他们此生从未体验过的、纯粹而野蛮的力量洪流!
演凌根本没有使用任何技巧,他甚至没有去格挡那些刺向他的长枪!他的眼中只有前方,只有那需要突破的障碍!他就像一辆失控的、全速冲锋的重型战车,直接、蛮横地撞入了士兵的阵列之中!
“轰!咔嚓——!”
首当其冲的几名士兵,手中的包铁木盾在接触到演凌身体的瞬间,就如同纸糊的一般碎裂开来!紧接着,是他们持盾的手臂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惨叫声刚起,他们整个人就被那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撞得离地倒飞出去,如同被狂风吹起的落叶,砸入后方的人群,引起更大的混乱和恐慌!
演凌的双拳、双肘、膝盖,乃至他的肩膀,都成了最致命的武器。他每一次挥臂,都必然有士兵或试图拦截的壮硕百姓惨叫着被掀飞;他每一次冲撞,都硬生生在密集的人墙上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那股力量是如此磅礴,如此不讲道理,以至于任何试图靠近他、阻拦他的人,都在接触的瞬间就被震飞、击倒,非死即伤!
几百人前仆后继地涌上去,试图用人海战术将他淹没,但结果却像是海浪拍击在坚不可摧的礁石上,只会粉身碎骨!他们到死,或者说在被打飞的那一刻,都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一个人,一个已经受了伤、被捆绑过的人,怎么可能在瞬间爆发出如此不惜一切、仿佛连自身存在都要燃烧殆尽的恐怖力量!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武力”的认知范畴,这是一种源自生命底层逻辑的、最原始、最彻底的疯狂!
站在擂台边缘,原本还带着一丝胜利者姿态和审判者威严的四皇子华洋,此刻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目瞪口呆的惊骇。他看着那个在人群中掀起血雨腥风、所向披靡的身影,看着那些平日里也算骁勇的士兵如同草人般被轻易击溃,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他原本握紧长枪、准备在对方力竭时上前亲手将其擒拿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这根本不是他能够对付的!什么“羊王大帝”的威风,什么皇子的尊严,在对方那纯粹为了生存而爆发出的、毁灭性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这……这疯子……”华洋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他意识到,自己那看似威严的审判,在此刻彻底成了一纸空文,根本无法执行。这似乎……也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无法收场、最终只能不了了之的局面了。一种熟悉的、混合着挫败、恼怒和“何必惹这身骚”的念头涌上心头。
“算了……跟这种亡命之徒计较什么……反正他也伤不到我了……”他在心里给自己找着台阶,目光闪烁地看了看周围混乱的场面,又看了看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最终,求稳和避免自身涉险的想法占据了绝对上风。
他对着身边几名贴身侍卫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说罢,他不再去看那混乱的战场,也不再理会那些还在苦苦支撑的士兵和百姓,迅速转身,在侍卫的簇拥下,如同来时那般“威风”,却又带着几分仓促和狼狈,悄无声息地从擂台后方溜走了,将这片烂摊子彻底留给了湖州城的守军和那陷入疯狂状态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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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场面,若从刺客演凌那被肾上腺素和求生欲完全主宰的视角来看,世界已然变得扭曲、缓慢而又充满了必须被摧毁的障碍。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复杂的思考,只剩下一个如同熔岩般灼热的指令:冲出去!回家!回到验儿和夫人身边!
身体内部,汹涌澎湃的力量感仿佛无穷无尽,支撑着他做出每一个超越极限的动作。而大脑分泌的强效镇痛物质,则像一层厚厚的隔膜,将他与外界的所有痛苦感知彻底隔绝。那些刺破他皮肤的长枪、那些砸在他身上的棍棒、那些拳脚相加的疼痛,此刻都变成了遥远而模糊的信号,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实质性的干扰,反而更像是在给他这辆狂暴的战车增添微不足道的燃料。
在他的视野里,前方是无数张因恐惧或愤怒而扭曲的面孔,是无数条试图阻挡他的手臂,是无数柄闪烁着寒光却显得缓慢异常的兵刃。这些,都是他必须碾碎的障碍!
“砰!”一个试图抱住他腰部的彪形大汉,被他一个毫无花哨的肩撞,连人带身后三四个人一起撞得人仰马翻,骨裂声清晰可闻。
“咔嚓!”一名士兵刺来的长枪,被他直接用手掌抓住枪杆,恐怖的力量瞬间将硬木枪杆捏得碎裂,随即反手一掷,那士兵便被自己的断枪杆抽在胸口,吐血倒飞。
“滚开!都给我滚开!”他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双拳如同两柄重锤,左右开弓,每一次挥出都伴随着骨骼断裂的脆响和凄厉的惨叫。他的身影在人群中疯狂突进,所过之处,如同被犁过的田地,留下一条由倒地呻吟者铺就的通道。
那些成百上千的拦截者,起初还凭借着一股血气之勇和法不责众的念头前仆后继。但当他们亲眼看到冲在最前面的人是如何像纸片一样被轻易撕碎、击飞,当他们感受到那股完全无法抗衡的、非人的力量,当他们看到演凌那赤红的双眼中没有丝毫人性、只有纯粹毁灭意志的光芒时,恐惧,如同最致命的瘟疫,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这已经不是抓捕凶徒了,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去填一个无底洞!对方根本不在乎受伤,不在乎死亡,他只想冲出去!这种不要命的疯子,谁愿意去碰?
“快闪开!他不要命了!”
“别挡他路!让他走!”
“疯了!彻底疯了!快让开!”
惊呼声、恐惧的喊叫声此起彼伏。面对演凌这如同自杀式冲锋般的突围,人群的勇气终于彻底崩溃了。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向两旁退避,就如同摩西分海一般,原本密集的、试图合围的人墙,在面对演凌冲锋的方向上,出现了一道越来越宽的缺口!人们惊恐地向后挤,向两旁躲,唯恐避之不及,被这头人形凶兽卷入其中,落得个筋断骨折的下场。拦截的意志,在绝对的力量和疯狂面前,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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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那刺客演凌如同破堤的洪水般,硬生生在成百上千人组成的人墙中冲开一条血路,势不可挡地向着街道尽头远去,现场留下了一片狼藉和无数倒地呻吟的伤者。残阳如血,映照着这宛如战后废墟般的场景,充满了荒诞与悲凉。
一名身上盔甲沾满尘土、脸上带着淤青的士兵长官,名叫张林,气喘吁吁地拄着长枪,望着演凌消失的方向,脸上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他转头看向周围那些脸上写满后怕、纷纷收起兵刃、不再试图追击的士兵和逐渐散去的百姓,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吼道:
“你们!你们为什么不去拦截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跑了?!他可是袭击了四皇子的重犯!要是上面怪罪下来,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一名刚才被演凌随手一挥就扫倒在地、此刻正揉着几乎失去知觉手臂的士兵,抬起头,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恐惧和一丝不满,反驳道:“张队正!你想拦截?那你刚才怎么不亲自上去拦啊?站在这里说风凉话谁不会?”
他指着自己红肿的手臂,又指了指周围一片哀嚎的同伴,声音带着颤抖和后怕:“那根本就是个疯子!为了突围连命都可以不要!你看看他刚才那样子,那是人吗?那简直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力量大得吓人,我这条胳膊差点就废了!你让我们怎么正常执行命令?拿命去填吗?”
旁边另一个捂着胸口、咳嗽不止的士兵也接口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是啊,长官!你没靠近感受不到,那家伙……那家伙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我亲眼看见好几杆长枪都扎破他皮肉了,血流了不少,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动作反而更凶了!这怎么打?跟一个不怕痛、不怕死、力气还大得离谱的疯子拼命?我们也是爹生娘养的,犯得着把命丢在这里吗?”
“就是!四皇子自己都先溜了,我们凭什么在这儿死磕?”
“再追上去,恐怕就不是受伤,而是送命了!”
“这浑水,谁爱碰谁碰去,反正我是不想再沾了!”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抱怨着,恐惧和消极的情绪如同瘟疫般传染开来。张林看着这群士气彻底崩溃的手下,又看了看那满地的伤兵和远处早已消失无踪的刺客身影,张了张嘴,最终所有斥责的话语都化作了一声无力的叹息。他知道,士兵们说的是事实。面对这样一个超出常理的对手,再多的勇气和纪律,在纯粹的生存恐惧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颓然地挥了挥手,声音沙哑:
“罢了……收拾战场,救治伤员……上报……就说刺客力大无穷,状若疯魔,我等……力战不敌,被其突围而去……”
残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笼罩了湖州城,也笼罩了这群无奈而又带着一丝庆幸的士兵们。一场轰轰烈烈的围捕,最终以这样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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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请等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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