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
顺妃携着穆嫔、沈婕妤立在不远处,见皇后的身影从仁明殿出来,三人连忙敛衽福身,屈膝行礼相送。
皇后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落在顺妃脸上时,眼角忽然勾起一抹恨意。
她本来没什么话要说,此刻却突然觉得,有些人,还是要见一见。
她停下脚步,声音虽哑,却仍带着几分未散的中宫威仪,“纯贵妃与瑾妃因何不在?本宫一日未被废黜,便依旧是大周的皇后,她们岂敢不来相送?连最后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吗?”
“——皇后娘娘奉旨离宫,臣妾等自然要来见一面,毕竟,往后可见不着了。”
纯贵妃着一袭盛装,与孟姝并肩出现在仁明殿外。
皇后直视纯贵妃,忽地冷笑:“你不过是有个处处替你打点的好母亲,自身全无谋算,终日顶着‘纯善’之名,不过是为她人作嫁衣裳,又有何值得欢喜?”
纯贵妃唇角微扬,眼底却无半分笑意:“皇后娘娘倒是好筹谋。只可惜......算计太过,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到最后,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你竟敢——”
皇后面上血色尽褪,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下一瞬竟猛地扬起手臂,要朝着纯贵妃挥去。
孟姝上前一步,声音清浅如常:“臣妾前几日偶然得了一本西南方志,读至其中记载的两起巫蛊秘闻,倒觉得有些意思。那秘闻里说,西南某地的草鬼婆常以陶罐盛放毒虫、咒符,以施厌胜之术......这么一看,倒与在娘娘宫中发现的那只陶罐,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话如同一根细针,精准刺中皇后的软肋。她挥到半空的手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脱口道:“一派胡言,本宫......”
“娘娘!”知雪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死死按住皇后的胳膊。
皇后这才猛然回神,她死死咬住下唇,将剩下的话咽回腹中,望着孟姝的眼神里满是惊惧与怨毒。
一旁的闵荣将这一切看得分明:皇后听到“巫蛊”二字时的失态,以及知雪慌乱阻拦的模样,都被她尽收眼底。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心中已有了计较。此事关乎巫蛊,乃是宫中大忌,必须即刻禀报皇上。
待皇后被侍卫请上马车,宫道上的人渐渐散去,闵荣便匆匆转身往福宁殿而去。
福宁殿内,皇帝正翻看着大理寺呈上来的震北侯案供词,景明轻声禀报:“皇上,闵尚仪回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让她进来。”
闵荣进门后即刻跪倒,将方才在仁明殿外所见所闻一一禀明,“......皇上,方才瑾妃娘娘提及方志中巫蛊秘闻时,皇后娘娘反应极大,得身边宫女知雪及时阻拦才住口。”
皇帝沉默片刻,眼底闪过一丝冷厉,缓缓道:“知道了。你先退下,此事不可声张。”
待闵荣退去,皇帝将目光重新落回供词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案面。
皇后与蛊术,震北侯与私兵,蒋氏一族的罪证,桩桩件件竟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他召来景明,沉声道:“大理寺左丞许逸昭从震北侯车队中带回来的陶罐碎片,可有查清其用途与来源,若牵涉巫蛊,一并纳入震北侯案中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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