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贵妃沉默片刻,正要端着药盏过去,不料孟姝抢先一步,轻巧地将药盏取过。
未等她反应过来,孟姝已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凤榻前,径直坐在了榻沿上。
皇后原本放在锦被上的手猛地抽出,呆愣了一瞬,面上顿时浮起一层薄怒。
下一刻,一勺漆黑的药汁已递至她唇边。
“娘娘,按何医正叮嘱的时辰,该用药了。”
和杏雨同样的话从孟姝嘴里说了出来。
知雪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上前:“瑾妃娘娘,皇后娘娘正问贵妃娘娘话呢。这药...这药还烫着,不急在这一时......”
纯贵妃紧走两步,想要将孟姝替下,却被一旁的梦竹悄然拦了一下。
她蹙眉拍开梦竹的手,上前一步,直面皇后道:“皇后娘娘究竟想问什么?宝莲与嫔妾确是自幼相识,只是自唐府迁往京城,嫔妾与她也已多年未见了。”
孟姝轻轻吹了吹勺中的药液,见皇后唇瓣微张似要言语,便顺势将药喂了进去。
皇后彻底懵了,
苦涩的药汁在口中蔓延,将她未出口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瑾妃!”她勉强咽下药汁,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莫非当初在唐府为婢时,便是这般伺候主子的?”
“皇后娘娘误会了,”纯贵妃声音骤冷,“姝儿在唐府时也从不必做这些琐事。娘娘还是先安心服药为上,你此刻的脸色,可实在算不得好。”
孟姝缓缓道:“何医正说了,娘娘此症乃急火攻心所致,最忌动怒,该保持心境平和才好。”
这番话更是火上浇油!皇后勃然大怒,猛地抬手,将她手中的药盏狠狠拂落!
哐当一声脆响,瓷盏应声碎裂,浓黑的药汁四溅开来。
明月眼疾手快,一个侧身拦在了纯贵妃身前,药汁大半溅在她的衣衫上,迅速洇开一片污渍。绿柳则早已挪到孟姝跟前,方才见势不妙想要上前时,被孟姝一个肘击拦了回去。
“反了!全都反了!”
皇后指着孟姝二人,怒不可遏地喝道,“来人!纯贵妃与瑾妃对本宫大不敬,触犯宫规,给本宫拖出去,在殿外阶下跪着!没有本宫的吩咐,不准起身!”
知雪、杏雨当即上前,可碍于纯贵妃的威势和明月那冷冽逼人的眼神,一时竟僵在原地不敢动作。
“还愣着做什么!连你们也要忤逆本宫吗!”
皇后见宫人迟疑,怒火更炽,猛地抬手指向纯贵妃,
“如今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贪墨案账本,那江家妇人与你相交莫逆,情谊匪浅!定是你...定是你指使她做下假账,意图构陷震北侯府!”
孟姝闻言,倏然起身,与纯贵妃并肩而立。
她目光清冷地迎向皇后,“皇后娘娘此言差矣。震北侯府是否牵扯豫州贪墨案,皇上已明旨交由大理寺彻查审理。真相如何,自有公断。娘娘此刻不顾圣意,急于将罪名扣在贵妃头上,甚至不惜以莫须有之词攀咬,莫非是想借此干扰查案,为震北侯脱罪不成?”
纯贵妃将孟姝护到身后,“嫔妾与瑾妃今日乃奉娘娘懿旨,前来仁明殿侍疾。方才瑾妃侍奉汤药,是恪尽嫔妃本分,又何来冒犯之说?”
皇后被两人这一番连消带打、有理有据的驳斥噎得气血翻涌,尤其是孟姝那句“干扰查案”、“为震北侯脱罪”,更是如同钢针般扎在她心上。
“你...你们......好,好得很!”她猛地喘了一口气,“巧言令色!颠倒是非!在这仁明殿内,本宫的话就是规矩!今日若治不了你们,本宫这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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