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姝这边刚回灵粹宫不过半刻钟,便又折返,径直往仁明殿去。
仁明殿宫门外值守的内侍见去而复返的瑾妃,虽心下诧异,却丝毫不敢怠慢,一面恭敬见礼,一面急使眼色让同伴速去通传。
露薇得了消息,不敢耽搁,急忙转身入内向皇后禀报。
“瑾妃娘娘,”隔了一会儿,露薇快步来到宫门外,对着孟姝深深俯身,“皇后娘娘请您入内叙话。”
孟姝面色沉静,当先迈步踏入宫门。
身后的绿柳和冬瓜各自捧着一摞账册,主仆三人随着露薇缓缓走向后殿。
沿着朱漆回廊,途经药房,再行数十步,穿过一道精致的月洞门,便到了后殿院落。只见西暖阁的房门此刻大敞着,知雪正领着数名宫人里外忙碌,洒扫擦拭,动作麻利却透着一丝不寻常的紧迫。
绿柳目光扫过这番景象,略带好奇地轻声问道:“今儿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怎地这般大张旗鼓地清扫起来?”
露薇脚步未停,只侧首勉强笑了笑,“绿柳姑娘说笑了,娘娘一向最爱洁净,隔三五日便会这般里外规整一回。”
进到寝殿待客花厅,皇后含笑问道:“瑾妃妹妹去而复返,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孟姝福了福身,同样笑着道:“臣妾贸然叨扰,倒没什么万分火急的要事。只是眼看已近十月,六宫冬季的份例账目已初步理算了出来,各处用度、炭敬、冬衣等一应开支,及年节前赏赐的清单,皆在此列,需娘娘过目定夺。”
她说着,微微侧首示意。
身后的绿柳与冬瓜立刻上前,将手中捧着的几册账本呈上。
孟姝续道:“今年天寒得早,尚宫局报各宫银霜炭、红罗炭的供给比往年需增一成半,臣妾已初步核算,数目大致相符。另外,太后娘娘宫中地龙需提前修缮,顺妃、穆嫔处窗纱亦报请更换,尚寝局司设司呈了单子,也一并夹在册中,候娘娘示下。”
露薇接过账册,轻轻放置在皇后身前案几上。
孟姝并未停歇,提及另一项紧要开支:“另有太医院方才呈报上来的一批药材采买花销。这部分用度,原该由户部统一核算支应,因兖豫旱情严峻,国库支出甚巨,皇上特下旨意暂由内帑私库支出。何医正呈报的清单中,有几味极为珍稀贵重的药材,数目虽不多,但初步估算耗银需三万两之多。此事臣妾已将详细清单附于册内,请娘娘亲自过目。”
说完,孟姝抬眼看向上首。
皇后垂着眸子,指尖最先翻开的便是太医院的册子,“太医院此番请款的单子,本宫看了。多出来的部分虽超出太医院往年常例,却也算不得什么。”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另一摞账册,“宫中用度便按瑾妃妹妹核算的数目,只是新晋的几位美人恩泽正浓。她们三人的份例...便暂且参照正四品婕妤的位分发放,以示体恤。妹妹以为如何?”
“娘娘思虑周全,体恤下情,实在是杨美人等嫔妃的福气。”孟姝从善如流地应下。
议完正事,孟姝便起身福礼告退。行经西暖阁时,她目光状似无意地向内扫去,知雪等宫人站在廊下福身恭送。
一出仁明殿,宫墙外的空气似乎都清爽了几分。
孟姝放缓脚步,转头低声问绿柳:“方才可瞧出什么不妥?”
绿柳蹙眉,轻声回道:“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古怪。若真是寻常洒扫,为何对过的东暖阁门窗紧闭,全无动手清理的迹象?独独西边这间兴师动众。”
冬瓜思忖了一会,突道:“姝姝,我瞧着知雪她们连地上铺的绒毯都换了新的,暖阁久不住人,按说绒毯是不必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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