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管家年约五十许岁,单名一个“坤”字,是震北侯蒋威的族人,在侯府中资历极深,上下人等多尊称一声“蒋伯”。
一名护卫硬着头皮出列,俯身恭敬禀道:“蒋伯,褚大夫所居的客院内外,皆按您的吩咐派了精锐弟兄十二时辰轮班把守,昨夜确实未见任何异样动静。且褚大夫房内门窗皆从内紧锁,并无撬损痕迹。直至辰时初,庄内的陈妈妈如常去给褚大夫送饭食,反复叩门无人应答,这才发...发现屋内已空无一人。”
蒋坤面色愈发阴沉,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转身便迈着大步径直往客院而去。
褚大夫是西南小有名气的巫医,早在蒋家驻守西南时便有着隐秘的往来,身份特殊。因此,她所住的客院一应布置,全是依照其古怪喜好所为,不仅僻静,更处处透着西南风情。也正因如此,这处客院远离庄内的主屋群,独处于庄园一隅。
足足走了近半刻钟,方才瞧见客院轮廓。院外值守的护卫见蒋坤面色阴沉地大步而来,立刻垂首屏息,肃立两旁,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客院乃三间相连的屋舍,中间是小小的花厅,两侧以厚重的雕花屏风相隔,分别为书房与卧房。
甫一推开中间的房门,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药味与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花厅内并无打斗痕迹,左侧书房内原本的摆设早已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瓶瓶罐罐,形状各异,材质不同,杂乱却似乎又有某种隐秘的秩序。旁边的多层木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类干枯或未经炮制的药材,皆是近半年费尽心思从各地收集而来,许多甚至叫不上名字。
门窗确实完好无损,不见任何强行破坏的痕迹。蒋坤面色铁青,挥了挥手,身后两名健壮的仆妇立刻快步转入屏风后的卧房仔细搜查。片刻后,两人回转,低声禀道:“蒋伯,卧房内床褥枕被皆摆放得整整齐齐,冰冷板硬,并无就寝过的痕迹。衣柜内衣饰细软也俱在,一件未少。”
蒋坤心中疑窦丛生。
昨日才刚收到宫里传来的密信,命褚大夫尽快准备,择日便要接入宫中行事。怎的才过了一夜,这大活人竟就凭空消失了?
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即便他是皇后娘娘名义上的族中长辈,恐怕也难逃雷霆之怒。
他烦躁地在杂乱的书房内来回踱步,冷不防脚下一个踉跄,踢翻了一只堆放在角落的陶罐。那罐子倾倒,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一圈,盖在上面的陶盖应声跌落。
霎时间,一只约拇指长短、通体赤红的蝎子,慢悠悠地从罐口爬了出来,尾钩狰狞上翘,闪着寒光。
众人见状无不大惊,纷纷后退。
红蝎许是被动静惊扰,竟猛地一动,速度快得惊人。眨眼之间,便已攀上一名护卫的皂靴,瞬间没入了裤脚之中。
那名护卫骇得魂飞魄散,慌忙拍打抖擞,却为时已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整个人便剧烈地抽搐起来,面色迅速转为骇人的青黑,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蒋坤便眼睁睁看着方才还生龙活虎的护卫躺在地上,已然气息全无。
饶是他见惯风浪,此刻也不禁两股战战,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
仁明殿内,还是一派祥和景象。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纯贵妃正欲起身先行告退,就见皇后身边得力的内官陈令步入大殿。
孟姝见状,连忙向纯贵妃递去一个细微的眼神,示意她暂且安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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