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至于崔大人担忧的‘分权’,本宫倒有一策,
可在册封诏书中明定,郡王虽食邑两千户至三千户,
却不得亲自赴封地领租税,
需由地方官府代收后上交宗正寺,再由宗正寺按季度发放;
且郡王不得干预地方政务,若需任职,需经吏部考核合格后方可任命。
如此一来,既全了皇上对宗室的恩宠,又能约束郡王权力,
避免其分权于中央,岂不是两全之策?”
这番话既顾及了宗室的颜面,又解决了崔知悌、裴行俭的顾虑,
更紧扣“循制”二字,全了李治的心意。
李治眼前一亮,欣喜道:
“媚娘所言极是!就依此制拟定册封诏书,既显朕对宗室的体恤,又不失朝堂法度。”
崔知悌等人见状,虽仍有顾虑,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武媚娘的提议既符合唐初爵位旧制,又增设了“不得赴封地、不得干政”的约束,确实无懈可击。
群臣纷纷躬身行礼:“皇上圣明,娘娘圣明!”
宗室册封之事就此定局,而武媚娘这一次“借制说事”,
化解了今日的朝堂分歧,更让体现了她的政治智慧。
李治握着武媚娘的手感叹:
“若不是媚娘你,今日朝堂怕是要僵到午时。”
武媚娘浅笑道:“皇上过誉了,真正圣明的,是皇上愿意听臣下之言,愿意为江山权衡利弊。”
这番话既不着痕迹地捧了李治的“仁厚”,
又巧妙藏起了自己的锋芒,句句都落在“为皇上分忧、为朝堂解困”的明面上。
李治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他并非不知武媚娘行事带了几分狠辣,
有时甚至会忌惮她那份不容置喙的决断力,
可眼下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份精准拿捏人心、平衡各方的谋略,恰恰是自己所欠缺的。
他性子偏软,遇上朝堂争执常难下决断,
而武媚娘总能一针见血破局,恰似为他补上了治国理政的短板。
一旁的太子李弘静静望着父母,眉头却悄悄蹙起。
方才群臣争执时,他心中早已勾勒出“循祖制、加约束”的调和之法,
思路竟与武媚娘相差无几,只是还未及开口,便被母后抢了先。
一股难以言说的不悦涌上心头:
明明今日之事,即便没有母后,他也能稳妥解决,这愈发印证了他的猜测,
并非朝堂真的离不得母后,而是母后习惯了强势掌控,
将本该属于他、属于朝堂众臣的决断权,牢牢攥在了自己手中!
同年十二月初三,
一大早,李绩之子李震便身着孝服,跪在太极殿外叩首,
带来了一代名将李绩病逝的消息。
这位历经李渊、李世民、李治三朝的开国功臣,
终在七十六岁的高龄,于长安私宅中溘然长逝。
李治伤心不已,踉跄着起身,快步走到殿门口,
望着太极殿外飘洒的冷雪:
“怎么会……怎么就走了呢?
李绩公之前精神头尚足,怎么突然就……”
待李治走到殿阶下,见李震一身麻衣孝服,额头已磕得泛红,
积雪落满肩头却浑然不觉,
李治更是心疼,上前一步亲手扶起他,声音哽咽:
“李震,起来吧,地上凉。你父亲是朕的肱骨之臣,是大唐的柱石,他走了,朕心里痛啊!”
李震伏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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