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已不抱希望,却不曾想,安风县比之前两次更为困难。他终究是被当成弃子,扔到了此处蝗灾之地。
“刘县令!”
远处呼喊声打断了刘毓崧的思绪,回首望去,县尉站在远处山路上,正翘首朝他挥手。
县尉见刘毓崧步行荒田,并不急着回来,只好提起衣摆,跳入田中。
“刘县令,桂州长史亲自押送赈济粮前来,现下正在衙门等着,说是有话转告,刘县令还是快些回衙吧。”
“长史?”刘毓崧第一次听闻,县令上任后,长史需要亲自来慰问下官。
县尉笑着点头道:“许是担心刘县令初到安风县,无所适从,所以很快下发了赈济粮。”
刘毓崧苦笑,何来无所适从,明明是怕他像上一任县令那般跑了。无人敢接手安风县这个烂摊子,吏部的人就该责问桂州府。
……
县衙内后堂。
刘毓崧没换下这身常服,脱了斗笠,也不在乎裤腿上还带着泥,便直接推门而入。
桂州长史四十有余,姿态稳重老练,脸上挂着三分威严,二分笑。打量了一眼刘毓崧,脸上的笑意更真切几分。
刘毓崧见礼后,桂州长史上前亲切拍着肩,欣慰道:“刘县令克勤克俭,亲自下地巡视,想是对安风县有所了解,开始着手治理蝗灾。”
“下官巡视半日,只看到百姓艰难困苦,蝗虫肆虐顽痼,尚束手无策。”刘毓崧拧眉,急切拱手问:“安风县灾蝗是沉疴积弊,眼下百姓闹饥荒,不知赈济粮能否多供应一些,好让安风县百姓能缓过今年。”
桂州长史一听,立马换了副脸,面色沉重道:“这次的赈济粮还是州里凑出来的,实难拿不出更多。”
“本官知晓安风县难过,州府已然尽力!眼下蝗灾有蔓延之象,刺史不忍苛责尔等,只希望三位能齐心协力,共克难关,坚守安风县!”
简而言之,多的再没有,但必须要守好安风县,其余由县衙自己想办法。蝗灾蔓延一事,也不就问责尔等。
桂州长史的话没出所料,刘毓崧凄苦抿嘴,话到嘴边,难以说出任何应承的话。
县丞县尉见此,只好连忙拱手保证,护送长史一路出衙。
赈济粮很快送到,县衙后堂内依然一片愁苦,刘毓崧沉闷喝着茶,县丞也沉默不语。
县尉刚嘱咐差役将赈济粮安放好,回来一看,二位长官脸上没有任何喜色,只好安抚道:“有了这些赈济粮,今年夏季便能平稳安渡,待秋收之际,或许百姓能有所收获……”
“外面一片荒芜,何来收获。”县丞语气冷淡,目光看向外面天色,“如果人吃蝗虫,便能饱腹的话……”
县尉只能强行咽下苦笑,县令难做,县丞也难为,他这个县尉又谈何容易。如今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上面责怪下来,都得一起担着。
三人沉默片刻,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随从快步跑进后堂,手中拎着两个小布袋,布袋束着草绳,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正不断跳动着。
“郞君,我抓了两袋,许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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