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县令的功绩与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小子抱着个坛子便污蔑刘县令,我看你才是用心险恶之徒。”旁边的中年文士打量着向锦,眼中满是不屑。
“他在公布派官名册时闹事,想必是自己没资格入选,便嫉妒于他人,想毁了刘县令清誉。”另一人恶意揣测道。
“这人刚刚还骂东选舞弊,必是内心不平,故在此大闹。”
“我瞧他也不像能考中进士,是哪里来的闹事流氓吧……”
杨主事皱眉看向向锦,恼怒道:“考课评级由御史亲自评写,解状由州府所写,若没实证,却在此凭空污蔑,本官便要将你押回宣禇署。”
“我怀中便是先师的骨灰,先师身中顽毒,最终凄凉惨死,全是因他之故!我来洛阳就是要为先师讨还公道,问问那无良之辈,何堪为官!”
向锦不惧周围的学子,越说越激动,大有再骂就动手的意思。
杨主事脸色变得极难看,一个乡下来的小子,好声好气劝他,偏还不依不饶,谁知他怀里抱着的是什么东西。“来人,将他押回宣禇署。”
“住手!”差役正要动手,人群外突然有人喝止。
杨主事抬头寻找来人,围观的学子自觉分出一条道,身穿四品内侍官服的人从后方出现,姿态威严,阔步肃然。
整个洛阳,只有齐王身边的内侍才有此品阶,此处又恰好临近上阳宫。
杨主事暗道不好,收起脸上的怒气,朝来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此子在此胡闹,惊扰了贵人,下官这便将他带回,细细询问……”
内侍悠悠抬起手,“慢!殿下听闻有人对东选有异议,特命洒家来打听一二。”说罢,目光又转向旁边向锦,“你个小子,可知无凭无据,污蔑新任官员,是要被处以杖刑?”
“小子敢千里来此,自是带着证据。”向锦放下坛子,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帛布,朱砂所写的字迹已经渗透出来,像被血染红了一般。
向锦捧起帛布,朝内侍行了大礼,字字铿锵大喊:“小子向锦,是桂州贡生,千里赶赴洛阳,只为恳请齐王殿下作主,为先师和安风县百姓讨还公道,以证天理昭昭!”
围观人群一阵哗然,谁也没想到这小子跑来皇城门口,是为了求齐王殿下作主。
杨主事急忙禀道:“此事怎好劳烦殿下,待下官与萧侍郎查明真相,再呈给殿下过目。”
内侍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冷笑道:“大胆!这贡生求殿下作主,殿下未开口,哪轮得到你擅作主张?!”
“下官不敢!”杨主事脸色骤变,躬着身退到一边,不敢再阻拦。其余差役见此,也退到后面,将里面的人围成一个圈。
向锦不慌不忙展开手中帛布,被朱砂浸染的字缓缓舒展,一个个名字跃然而出。
围观的学子不明所以,交头接耳说着各种猜测,内侍官也不催促,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向锦打开帛布。
从安风县到洛阳,一路风霜雨露,帛布又浸了些许汗渍,朱砂沾连在一起,有些字迹已经模糊看不清。
向锦心疼地直皱眉,小心翼翼撕开,两尺宽的帛布,才全部展现在众人眼前。
用朱砂所写的名字有几十个,字迹已经渗透到帛布背面,殷红如血迹般渗人,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向锦将帛布摊开,再次揖首,扬声道:“安风县受灾百姓联名上告,县令刘毓崧为求“考功”评定,利用大量毒物清除蝗虫,致使百姓中毒,田地被毒物浸染,寸草不生!”
“先师欲上衙劝告,被衙役打伤,又误食有毒黍米,最终身中剧毒,五脏溃烂而亡!”
“刘毓崧不仅辜负先师栽培之恩,对先师生死竟也毫不理会,如此忘恩负义之徒,何堪为官?”
优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