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三位对后世的高度评价,清瞳已经由一开始的不适到现在的欣然接受。
她只是没想到,这三位真的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旅游的!任何一个小事情都能引发一段思考。这就是当皇帝的特质吗?
离开昆明市区,清瞳包了一辆宽敞舒适的商务车,载着三位老祖宗直奔此次云南之行的重头戏之一——路南石林。
一路上,王莽同志似乎还没从“过桥米线”战役的失利中完全恢复,抱着手臂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表情严肃得像是在研究一份亟待改革的郡县分布图。
武则天则优雅地戴上了一副清瞳准备的墨镜,气场全开,宛如现代女霸总出巡,偶尔对高速公路的平坦和隧道工程的宏伟发表一两句精准点评。
刘秀依旧是最淡定的那个,甚至饶有兴致地和清瞳聊起了路边的农作物,感慨现代育种技术之神奇,活脱脱一位下乡考察的亲切老教授。
车子驶入石林景区,奇峰怪石开始零星出现。三位见多识广的老祖宗虽然已经从影像资料里看过图片,但亲眼所见,感受还是截然不同。
“啧,这石头长得……挺别致啊。”武则天摘下墨镜,微微挑眉,给出了一个十分女皇式的评价。
刘秀点头附和:“造化钟神秀,果然名不虚传。看似杂乱,实则暗合天道自然。”
王莽没说话,但鼻子里发出一个轻微的“嗯”声,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等到他们真正踏入大石林,面对那一片波涛汹涌、千嶂叠翠的巨石森林时,气氛就有点不一样了。
巨大的石峰如剑如林,拔地而起,蜿蜒的小径在迷宫般的石壁间穿梭。阳光透过石缝洒下,光怪陆离。游客们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哇!你看那个像不像阿诗玛?”
“这块!这块像大象喝水!”
清瞳正打算照本宣科介绍一下“天下第一奇观”和喀斯特地貌成因,却突然发现身边的王莽陛下有点不对劲。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仰着头,目光痴痴地望着那些嶙峋诡谲、打破一切常规形状的石头。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在念叨着什么。脸上那种复杂的神情,比石林的构造还要精彩三分似乎带着一丝……他乡遇故知的激动?
清瞳心里咯噔一下:啥情况?看个石头而已,至于吗?
只见王莽缓缓抬起手,颤抖地指向一根上粗下细、仿佛违反重力原则矗立着的石柱,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飘忽:
“看……看啊!此石……此石它不讲规矩!不讲法度!不问来源!不理旧制!它……它就这么长出来了!长成了它自己想长的样子!”
刘秀和武则天闻言,都奇怪地看向他。刘秀温和地提醒:“巨君,此乃自然风化之功,非人力所为。”
“自然风化?”王莽猛地转过头,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找到知音的光芒,“对啊!自然!就是自然!自然之力,方可如此不拘一格,打破陈规!为何……为何人造的规矩,就不能变一变?为何朕当年……就……”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眼前的石林不是地质奇迹,而是他当年那场轰轰烈烈、最终却惨淡收场的新朝改革的实体沙盘。
清瞳瞬间悟了!好家伙,王莽这是把石林当成他的“理想国”样板间了!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在他眼里恐怕就是打破了周礼古制、创立新法的象征!这脑回路,清奇!
清瞳赶紧上前,用导游的专业口吻打断他的施法吟唱:“王莽先生说得很有哲理啊!不过我们现代科学认为,这石林的形成是亿万年来水流侵蚀石灰岩的结果,是一种非常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现象。你看这纹理,这溶沟,都是岁月的痕迹……”
她试图把话题拉回科学频道。
然而王莽根本没听进去。他自顾自地走到一块中间裂开个大缝的巨石前,抚摸着裂缝,喃喃自语:“破而后立……破而后立啊……只是这裂缝,有时太深,代价太大……”那语气,悲凉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赋诗一首,诗名大概叫《忆新朝改革之殇》。
武则天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王莽的“表演”,用只有清瞳能听到的音量点评道:“这位王巨君,倒是性情中人。只是这执念,未免太深了些,都快赶上这石头的年头了。”
刘秀则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没说什么,但那眼神分明在说:“看,又钻牛角尖了。”
清瞳生怕王莽在石林里搞出什么“触景生情,抱石痛哭”的场面,赶紧提议去乘坐景区的电瓶车,换个角度观赏,也省点脚力。
坐上电瓶车,穿行在石林之中,风呼呼地吹着,总算让王莽稍微冷静了一点。
但他还是时不时指着一处奇石,发表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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