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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轻笑,恰似玉珠落银盘,清凌凌地打破山间静谧。
杨炯与李溟闻声,俱是浑身一颤,如被针扎般猛地弹开。方才那纠缠嬉闹之势瞬间瓦解,两人慌忙背转身去。
杨炯强作镇定,仰首望天,只觉那流云七彩也刺目起来,喉间轻咳一声,假意研究起天际变幻;李溟更是羞得连耳根都染了胭脂色,慌忙低头整理那本就凌乱的素白劲装,手指微颤地抚平衣襟褶皱,又去掩那腿侧裂开的缝隙,只恨不能立时化作一缕青烟遁去。
却见那葵花田畔,李淽俏生生立在那里,以袖掩口,眉眼弯弯,恰似一株含露的杏花,娴静中透着一丝难言的俏皮。
她见二人这般窘态,眼中笑意更盛,缓步上前,声音温软如春水:“我已吩咐山上道观好生看顾这处坟茔,四时祭扫断不会缺。眼看日过三杆,咱们……也该回去了罢?”
她这话说得极是自然,仿佛方才那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从未发生。
李溟听得五姐言语,心神稍定,深吸一口气,转身复又走向那座孤坟。
她于墓前肃立,收敛了所有方才的羞恼与鲜活,神情变得庄重而哀戚。
李溟并未言语,只深深三揖。随后,她蹲下身,伸出纤长的手指,极轻柔地拂去碑石上沾染的些许尘土与新落的草叶,动作细致而专注。
那凝望着“李葵”二字的目光,复杂难言,有感激,有愧疚,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悲凉。
杨炯默默看着,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上前几步,与她并肩而立,望着那抔黄土,轻叹一声:“你养的死士?倒是忠义可嘉。”
李溟缓缓摇头,目光仍胶着在石碑上,声音低沉却清晰:“她叫阿朵,非是寻常死士,乃我白灵族同宗。早年我回族人聚居之地,恰逢她被逼着要嫁与外村一个年迈老汉换粮,是自己偷跑出来的,浑身是伤,躲在山林角落里。
我……我救下了她。
自那以后,她便执意跟着我,说这条命是我给的。”
李溟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追忆,“我母亲……你当知晓,亦是白灵族出身,亦是这般白发。当年父皇行军遇险,得母亲部落相助,登基后念及恩情,才封了灵妃。”
杨炯微微颔首,此事他确有耳闻。
但转念一想,疑窦又生,沉声问道:“纵是同族,相貌岂能如此相似?几可乱真?”
李溟似乎早知他有此一问,神色平静地解释道:“白灵一族世代以助人赶尸为生,常被周遭视作不祥,称为‘被诅咒的一族’。
为了在夜间行走避祸,族中世代研习易容之术,常扮作厉鬼模样,骇退宵小。年深日久,这改换容貌的技艺便愈发精湛,足以假乱真。”
百灵侧首看了杨炯一眼,“上次京城动荡,我能避开众多眼线秘密回京,倚仗的便是这白灵族的秘术。”
杨炯闻言,心下豁然,许多此前想不通的关窍,此刻尽数贯通。他不由得再看向那坟茔,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阿朵,更添几分敬意。
李溟最后轻轻抚过冰凉的碑石,如同告别一位挚友,低语道:“阿朵,安心在此歇息。明年……我再来看你。”
一切作罢,三人亦不再多言,转身循着来时小径,默默下山。
杨炯与李溟并肩而行,中间虽隔着些许距离。山风过处,道旁林木簌簌作响,李溟那银白发丝,被风拂起几缕,不时轻柔地扫过杨炯的面颊颈侧,带着一丝微凉的痒意。
杨炯心神微漾,侧目看去,正瞥见李溟因先前打斗,大腿外侧裤管撕裂处,内里一截莹白肌肤和隐约可见的贴身裘裤边缘。
他眉头微蹙,略一迟疑,便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锦帕。
“停一下!”杨炯低声唤道,伸手轻轻拉住李溟的手臂。
李溟愕然停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杨炯却不答话,只蹲下身去,在李溟惊愕的目光中,将那方锦帕覆在她大腿外侧的裂口处,手指灵巧地将帕角在她裤管内侧系紧,打了个结,恰好遮掩住那抹春色。
那动作自然而专注,仿佛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李溟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顿时羞得满面飞红,如同煮熟的虾子。
她慌忙抬眼去觑走在前方几步的李淽,见五姐似乎并未回头,心中稍安,却又更觉尴尬,忙不迭地用手去推杨炯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急促的羞恼:“你……你快起来!别……五姐看着呢!”
杨炯手下动作未停,只低声道:“别动,山风大,小心着了凉。”
李溟被他这般强势的动作弄得手足无措,推拒的手也失了力气,只得僵在原地,任由他施为。
此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偶尔隔着薄薄衣料传来的温热,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李溟死死低着头,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进衣领里,那脸颊上的红晕一路蔓延至耳后颈间,鲜艳欲滴。
系好锦帕,杨炯站起身,神色如常。
李溟却仍是低着头,不敢看他,更不敢看前面的李淽,只觉那系在腿上的帕子如同烙铁般滚烫。
三人复又前行,气氛却比方才更加微妙。
李淽虽未回头,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深了几分。
行至一处较为平缓的坡地,李淽方放缓脚步,与二人并行。
她眼波流转,先在杨炯面上轻轻一绕,又落在李溟那红晕未褪的侧脸上,抿唇一笑,声音温软中带着几分戏谑:“方才远远瞧着,倒真真是欢喜冤家,只是这方式忒也别致了些。”
李淽刻意将“别致”二字咬得轻柔,却更添调侃之意。
杨炯饶是脸皮厚,此刻也被她说得有些赫然,摸了摸鼻子,苦笑道:“灵宓,你就莫要取笑我了。”
李溟更是羞得抬不起头,绞着衣袖,声如蚊蚋地替杨炯辩解道:“五姐……你、你别胡说!方才……方才只是……是他看我衣衫破了,才好心……”
“哦?是么?”李淽故作恍然,一双妙目笑吟吟地看着李溟,“如今倒知道替他分说了?方才不知是谁,在那葵花田里,又是打又是闹,恨不得将人家生吞活剥了似的。”
她轻轻一叹,语气转为怜惜,对着李溟道,“你呀,刚回京城那会儿,是何等模样?听闻李泽事败,替身惨死,便如失了魂一般,不管不顾地便要往那是非窝里闯,若非我拼死拦着,将你藏匿起来,又苦口婆心劝了你这些时日,你此刻焉能完好地站在这里,与人……‘切磋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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