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站在原地。
一时间,说我是六神无主都毫不为过。
我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是在何种时候被球球接走了周身保护的有意维系。就足以证明,我现在内心里的震荡,到底是有多么强烈了。
可是,你能想象到这样的场面吗?
从那耀眼到让我分不清天际颜色的遥远视角,到现在这样,我能够站在这广场当中去端详的,这个耀眼的起点。
说是身心都遭受了相当强烈的冲击,都不足以形容我现在脆弱的精神。
我不知道该作何动作,我甚至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明明这集市广场的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高台还是那样的高台,摊位还是那样的摊位。泼泼洒洒一地的模样,完全称不上有多么整洁或有序。
它们就那样散落在每一个角落,直至烈火将它们的存在也全部掠夺。
一切的模样和我的最后印象相比来,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唯一能算是有所不同的,也就只有我面前的这座凭空出现,由“人”堆砌着组成的巨大火堆。
哪怕是之前,在这集市广场的外围,我也看得见那高塔的残余都比之不及的巨大高度。
而那些冲天的余余白亮更是仿佛有呼吸一般。
一呼一吸间夹杂的焦糊与一股近似于油脂的独特味道,让尽管是身处外围的我,都不由地觉得一阵恶心。
此前的那样,我还可以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当是大量的废弃材料被堆叠,又有烈火的猛烈肆虐,而制造出来的奇怪现象和味道。
可现在……
我不知道这是有多少人被堆砌在这里,才能让我看到如此恐怖的高度。
就算这些人类们的体型,身材,比之我认知中的正常人类可不止高大出一星半点。但要堆砌到这样连高塔都无法比拟的高度……
无论如何,他们的生命,毫无疑问地是已经被那翻卷着的灼热给吞噬殆尽了。这一点,我非常清楚得明白。
也正是这样恐怖的事实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我脆弱的精神。
也许是我受到精神冲击过于强烈的关系。现在的我,甚至都可以感受到那个炎热的气浪又在尝试着对我进行又一次地包围。
翻滚着的灼热,丝毫不在乎我周身围绕的魔力保护。
削尖了脑袋也要钻进来的模样,实在是让我生畏得很。更不用说,一同伴随着的还有那些让我连自在呼吸都要本能抗拒的古怪气味的存在。
呃。实在是没办法再强迫自己去面对那瘆人的一幕。
我甚至觉得,勉强自己留在这样的场地里,就已经是对我精神存在的最大摧残。要不是我强行地压制着,单凭那排斥已久的本能,就足以拗着我的意志,带动起我的身体跑出个相当遥远的距离的了。
可是,就算我还能压制得住自己。可现在这样的场面,这样的景象,我实在是没办法理解啊。
且不说,我不知道以人为养料的火堆,是否可以到达如今这样的规模,这样的高度。
单单是以我为数不多的学识来看,这样已经在难以仰望的高度之余,逐渐地有些略微泛白的火尖颜色,就绝对不是我可以随意应付的存在。
泛白的火尖颜色,内里更是有在昏黄中走向了完全替代的趋势。肆意舞动的模样,哪怕只是靠近一步都是费尽心力。
可想而知,我这从外围的残骸废墟靠近至此所经历过多少的摧残。就更别说,我根本就不敢去仔细检查那些残骸,到底是不是我认知中的残骸了。
但,就是这样的一种自欺欺人的心态中,我也看得清那样的一堆诡异的存在。尤其是,那诞生和坐落的位置,还是某个我格外熟悉的深坑……的这样的认知,叫我怎能不心惊?
那是我在村庄的最后时间里,遭到那些莫名其妙地攻击时……呵。莫名其妙呢。现在看来,可一点都不是什么莫名其妙地攻击呢。
那是教廷。
为了讨伐,为了争夺。而在正式的命令下达前。甚至,是赶在整个大部队的到来前,就先手派出的特遣。
至于那是不是又一次地先斩后奏嘛……似乎也不太重要就是了。
苦难的经历我还历历在目呢。就更不用说突变到让我难以招架的情况,和各种各样频发的古怪事项了。
我甚至觉得,但凡我走错一步,都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要不是姐姐我吊着最后的一口气,拼尽全力才从那样的凶险里杀出一条路来,哪就能那么简单地就逃脱出来?
而这个深坑,就是我在那个时候,为了击败那个丑陋的石头玩意所作出的一次尝试。
可,任凭我怎么顶住高热的侵袭而在附近徘徊。亦或是想要用尽手段地,哪怕是简单地探头探脑都想要去了解。
深坑,却还是那个深坑。
里头的所在,早就已经不是那个石头玩意挣脱开束缚的残留模样了。
身上的那些压迫直觉似乎被停滞了一般,我已经很难在这样的心力面前,容出更多的感受去在乎那些烧灼与异味的所在了。
就只是那样愣愣地看着那些堆砌。更是在看着,那些在堆砌里一容一貌。
也许,我应该庆幸?
庆幸伊尔莎是带着丽莎夫人逃到了山上?
纵然是那样的艰难,亦或是那样让我的精神难以接受的现实。但她们,好歹是保住了自己的身体。
不至于在这烈火中,让我连最后的一点点希望都不可能再寻觅得到。
如果这也叫做希望的话……
都说,人是会随着环境的变迁而改变自己的观念的。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更不用说,就连我的下限都在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突破至此呢。
所以,我顶着那些的灼热疼痛,更有身体上遍布地本能抗拒,我终于是在这些胡乱思考的间隙中,来到了这当初与现在都不分高下惨烈的现场。
我看得清,那些人类们在堆砌中挣扎着的表情,更看得清他们表情上的狰狞和恐怖。
我想象不到他们在这之前都经历过什么。更想象不到,他们在经历这些的时候,到底都是怎样的心情和怎样的绝望。
可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过于超出了。
我已经是要拼尽全力,才能忍得住自己的干呕和崩溃。而球球,也已经很难再面对这些场面的折磨。
大概是他也受不了这些魔鬼又地狱的景象?
又或者,是他真的在照顾到我现在的心情?
原本那些时不时还会为我打探来的那些周边信息,已经很久没有再回报过来了。
只是,我还是能感受到,他在一遍遍地安抚着我的情绪的。
尽管他自己也已经很难再承受得了。
然而,他还是在为了我,不得不拗过那圆滚滚的身体,挡在我的眼前来。
可是那样的场面却还是会透过任何一个他没办法遮挡住的间隙,亦或是透过他的身体颜色,映照在我的眼里。去冲击我内心里任何一个还能完好的精神。
一时之间,我甚至都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错觉。
仿佛是我自己,在被这滚滚浓烈所灼烧。
仿佛是我自己,在这灼烧的最后,是再也摆脱不了的,那份狰狞。
我努力克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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