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脉共生的第一个春秋,九州的风里都飘着安稳的气息。归墟的珊瑚林每天唱着潮汐歌,回音谷的古钟按时敲响,双生林的枝桠刚好为村落遮出一片阴凉——直到初夏的第一场雨过后,阿音突然抱着珊瑚碎片跑来找阿泽,小脸涨得通红:“珊瑚林不唱歌了!它们说……想不起来怎么唱了!”
阿泽跟着阿音跑到潮汐台,只见原本灵动的红珊瑚蔫蔫地垂着枝桠,灵汐水的波纹里,再也没有之前连贯的银纹,只有断断续续的光点,像忘了词的歌手。林小满的画板这时也亮起警报,帆布上的灵脉图里,归墟、回音谷、双生林的光点旁,多了个淡灰色的“断忆”符号,符号边缘还在慢慢扩散:“灵汐镜读不到灵脉的过往记忆了!刚才去回音谷看,古钟能敲响,却记不起三百年前先祖们听过的调子;双生林的古木也说,忘了自己是怎么长成现在的样子的。”
“是‘记忆流失’。”一个温和的声音从礁石后传来。众人回头,看见个穿素白长衫的少年,他手里捧着个半透明的水晶盒,盒里装着些泛着微光的碎片,少年的发间别着根银色的发簪,簪头刻着个“忆”字。“我叫阿忆,是‘忆脉族’的最后一个守忆人。”少年打开水晶盒,碎片在阳光下映出模糊的画面——有八族先祖守护灵脉的场景,有珊瑚林唱古老潮汐歌的样子,“忆脉族世代守护灵脉的记忆,靠‘忆晶’保存这些画面。可三个月前,忆晶突然开始褪色,灵脉的记忆也跟着流失,再这样下去,它们会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怎么和我们共生。”
阿雪的冰脉护符贴在水晶盒上,淡蓝的冰纹裹住碎片,让画面清晰了些:“忆晶在哪里?我们能帮你修复吗?”阿忆指着东方的天空,那里飘着一片淡灰色的云:“在‘忘川泽’,忆脉族的圣地。泽里有‘记忆迷雾’,会映出灵脉的过往,只有通过迷雾的考验,才能靠近忆晶。但迷雾也会放大人心底的‘遗忘’——要是连你们都忘了自己守护的初心,就会被困在里面,永远出不来。”
第二天清晨,八族守护者带着阿音和阿忆,往忘川泽出发。阿泽的水脉珠悬在前方,银纹在地面划出安全路线;阿雪的冰脉护符贴在阿忆的水晶盒上,防止碎片的记忆进一步流失;阿沙的沙纹令牌撒出细沙,在迷雾边缘堆起标记,避免迷路;阿槿的木脉符长出藤蔓,藤蔓顶端的嫩芽能感应忆晶的方向——可刚踏入忘川泽的范围,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
记忆迷雾来了。
阿泽的眼前出现了归墟的珊瑚林,只是这次,珊瑚全是白色的,小鲛虾的尸体漂在水面上,泥空空的分浊剑插在礁石上,剑身上的金纹已经熄灭。“不,这不是真的!”他伸手去抓水脉珠,却发现珠身蒙着层灰,“我记得珊瑚林是红的,记得泥空空大哥还在青溪窑……”
“阿泽!别被迷雾骗了!”阿忆的声音突然传来,水晶盒的碎片映出真实的归墟——珊瑚林正焦急地晃着枝桠,等着阿泽回去,“这是灵脉丢失的记忆,不是你的!你守护的初心,不是害怕失去,是想让它们一直好好的!”阿泽猛地回过神,水脉珠的银纹冲破灰雾,眼前的白珊瑚瞬间变回鲜红,灵汐水的波纹里,重新泛起连贯的银纹:“对,我要帮它们找回记忆,不是沉浸在恐惧里!”
阿雪的眼前是玄渊阁的冰雕——那是她当年为八族雕的,此刻冰雕碎成了块,阿禾蹲在旁边哭,手里握着断了的冰凿。“阿禾……”她想冲过去,却听见阿音的声音:“阿雪姐!阿禾哥哥在回音谷修古钟呢!你忘了吗?你雕冰雕是想记录我们的约定,不是怕它碎掉!”阿雪低头,冰脉护符的冰纹映出她和阿禾的约定——要一起守护玄渊阁的冰挂,一起听古钟敲响。她握紧护符,淡蓝的冰纹在身前凝成新的冰雕,这次是她和阿禾并肩站在古钟旁的样子,冰雕的光芒冲破迷雾,眼前的碎冰瞬间消失。
林小满的眼前是她的画板,帆布上的灵脉图被烧得只剩灰烬,灵汐镜的碎片散在地上。“我的图谱……”她蹲在地上哭,手指却碰到了口袋里的珊瑚碎片——是阿音送她的,碎片映出她画下的每个场景:归墟的潮汐、青岚林的新绿、落石岭的石缝……“我记得!我都记得!”林小满举起画板,灵汐镜的光芒重新亮起,帆布上的灵脉图一点点恢复,灰烬变成了金色的线条,“我要记录下所有记忆,不是怕失去它们,是想让更多人记得!”
当所有人都冲破迷雾时,眼前出现了一片清澈的湖泊——忘川泽的核心,湖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颗拳头大的水晶,正是忆晶。只是忆晶的表面蒙着层厚厚的灰,里面的记忆碎片像被困住的萤火虫,只能发出微弱的光,湖底的淤泥里,泛着淡淡的黑气——那是“遗忘之力”,正一点点吞噬忆晶。
“需要八族的本源之力,加上阿音的灵脉感应和阿忆的忆脉之力,才能净化遗忘之力。”阿忆打开水晶盒,碎片的光芒射向忆晶,在灰层上炸开个小口,“但忆晶里面有灵脉最珍贵的记忆,净化时,我们会看到它们的过往,要是被那些记忆牵动,力量就会中断,忆晶会彻底碎掉。”
阿泽第一个上前,水脉珠的银纹射向小口,银纹里映出归墟的第一缕潮汐——三百年前,鲛族先祖用身体挡住裂隙的黑气,让灵汐水重新变得清澈;阿雪的冰脉护符射出冰纹,冰纹里映出玄冰聚居地的第一片冰挂——先祖们用冰脉冻住沙蚀气,保护了族人;阿沙的沙纹令牌射出红光,红光里映出流沙漠的第一片绿洲——先祖们用沙脉固定流沙,让族人有了家园;阿槿的木脉符射出绿光,绿光里映出青岚林的第一棵古木——先祖们用木脉滋养枯木,让森林重新焕发生机;阿岩的石魂印射出金光,金光里映出落石岭的第一块岩石——先祖们用石脉堵住裂隙,让山岭变得稳固;黑羽的星流花芯射出金箭,金箭里映出灵翼山的第一朵星流花——先祖们用星脉驱散雾霭,让羽族有了栖息之地;赫力的人皇印碎片射出红光,红光里映出天都城的第一声钟声——先祖们用人脉团结各族,定下共生的约定;清砚的冰魄石射出蓝光,蓝光里映出昆仑墟的第一本古籍——先祖们用智慧记录灵脉知识,传给后代。
八道力量在忆晶的小口处汇合,阿音的珊瑚碎片泛着金光,贴在忆晶上,她轻声哼起灵脉的歌,歌声里满是共生的温柔;阿忆的发簪射出银光,与珊瑚碎片的金光交织,水晶盒的碎片全飞了起来,绕着忆晶转了圈,将里面的记忆碎片一一唤醒。
“轰——”忆晶的灰层突然炸开,遗忘之力化作黑气,被八族的力量吸走,里面的记忆碎片像烟花一样散开,映在忘川泽的上空——有八族先祖并肩作战的画面,有灵脉第一次与人类共生的画面,有孩子们在灵脉旁嬉戏的画面……每个画面都温暖又鲜活,连周围的记忆迷雾,都变成了淡金色的光雾,里面飘着灵脉的歌声。
阿忆伸手接住忆晶,晶体内的记忆碎片已经重新变得明亮,他将忆晶放进水晶盒,盒子上自动浮现出八族的族徽和忆脉的“忆”字:“忆脉族再也不是孤单的守忆人了。以后,灵脉的记忆,由我们一起守护。”
众人走出忘川泽时,夕阳正落在湖面,金色的光雾里,灵脉的歌声顺着风,飘向九州的每个角落。归墟的珊瑚林重新唱起了古老的潮汐歌,回音谷的古钟敲响了三百年前的调子,双生林的古木晃着枝桠,像是在讲述自己成长的故事——灵脉的记忆,回来了。
八族和忆脉族在玄渊阁举行了“忆脉祭”。阿忆带着众人走进新搭建的“灵脉忆馆”,馆里的石壁上,映着忆晶里的记忆画面:从三百年前的裂隙之战,到八族的第一次共生,再到阿音成为灵脉使者的每个瞬间。阿泽用水脉珠在馆内造了个小水池,池水里映着归墟的记忆;阿雪用冰脉在池边造了座冰雕,冰雕里冻着玄冰聚居地的画面;阿沙用沙脉在地面铺了层细沙,沙粒里嵌着流沙漠的记忆碎片;阿槿用木脉在馆内种了棵小树苗,树苗的叶子上映着青岚林的记忆;阿岩用石脉在石壁上刻了幅画,画里是落石岭的记忆;林小满的画板挂在馆中央,帆布上的灵脉图旁,多了行字:“记住过往,才能更好地共生。”
祭典上,阿音和阿忆手牵手站在忆晶前,为孩子们讲述灵脉的故事:“这是鲛族先祖保护归墟的样子,这是木灵族先祖滋养古木的样子……我们现在能和灵脉一起唱歌、一起玩耍,都是因为他们当年的守护。”孩子们睁大眼睛,伸手去碰石壁上的画面,指尖碰到光雾时,画面里的灵脉会轻轻晃一下,像是在回应。
赫力看着这一幕,笑着对身边的清砚说:“之前我们总想着守护灵脉,现在才知道,守护他们的记忆,也是守护的一部分。”清砚点点头,手里的冰魄石映着忆馆的画面:“以后每个村落的灵脉使者,都要来这里学习,把这些记忆传给更多人,再也不会有人忘记,我们和灵脉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祭典结束后,阿忆送给每个守护者一块刻着“忆”字的水晶片:“这是忆晶的碎片,戴着它,你们能随时看到灵脉的过往记忆,要是遇到记忆流失,碎片会提前预警。以后忘川泽的忆晶,就交给八族和各村的灵脉使者一起守护——守忆,不是一族的事,是我们所有人的事。”
归程的鲛舟上,阿泽、林小满、阿雪、阿沙、阿槿、阿岩、阿音、阿忆坐在船头,手里握着水晶片。忘川泽的风还带着记忆的清香,远处的灵脉忆馆泛着淡淡的金光,像颗嵌在九州大地上的记忆宝石。林小满的画板上,灵汐镜映出个新的光点——在西域的“听风原”,那里有股微弱的“风脉”气息,光点旁的符号是温柔的蓝色,没有警报,只有好奇。
“风脉?”阿音凑过来看画板,珊瑚碎片泛着光,“灵脉在说,风脉很害羞,一直躲在听风原,想和我们做朋友,但又怕被忘记。”阿忆的水晶片映出风脉的记忆碎片——那是股温柔的风,三百年前曾帮羽族驱散过沙蚀气,后来因为害怕遗忘,躲进了听风原,“原来还有没找到的灵脉!”阿忆的眼睛亮了,“风脉的记忆里,有很多关于‘共生’的温柔故事,我们可以去找它,让它也加入我们的共生!”
阿沙的沙纹令牌撒出细沙,沙粒顺着风的方向飘:“沙脉能帮风脉固定气息,不让它再躲起来;阿槿的木脉能给它找个舒服的地方安家;阿雪的冰脉能帮它降温,夏天不会太热;阿泽的水脉能和它一起唱歌……”孩子们的笑声从船尾传来,他们正拿着水晶片,看着灵脉的过往记忆,时不时发出“哇”的惊叹。
泥空空蹲在船尾,手里握着归墟的珊瑚碎片和忆晶的水晶片,碎片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映出他当年第一次守护归墟的画面——那时他还只是个想找定海珠的少年,现在却成了看着新一代守护者成长的长辈。“原来守护的记忆,也是会长大的。”他笑着说,“当年我没想到,我们能和灵脉走到共生,更没想到,还会有新的灵脉加入,有新的孩子来守护这些记忆。”
鲛舟在忘川泽的边缘行驶,夕阳将湖面染成了金红色。阿泽他们举着水晶片,对着远处的灵脉忆馆挥手,阿忆和忆脉族的人们也在馆旁挥手回应,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渐渐变小,却像颗颗明亮的记忆碎片,与九州的灵脉、与所有人的心意,紧紧连在一起。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忘川泽的星星亮了起来,像撒在记忆迷雾上的碎钻。鲛舟的影子在湖面上拖得很长,船头的灵汐镜还在闪烁着风脉的光点,像是在邀请新的朋友加入共生的约定。没有人知道听风原的风脉会有怎样的故事,会给九州的共生带来怎样的惊喜,但此刻,所有人都记得自己守护的初心,记得灵脉的过往,记得彼此的约定——这份记得,比任何力量都珍贵,比任何守护都坚定。
夜风拂过鲛舟,带着灵脉的歌声,带着孩子们的笑声,带着记忆的清香,在九州的夜空里回荡。守护的故事,不再只是对抗威胁,不再只是修复灵脉,而是带着过往的记忆,带着新的期待,去遇见更多像风脉这样的朋友,去把共生的约定,写得更长、更温暖。而这份带着记忆的共生,会像忆晶里的画面一样,永远明亮,永远鲜活,永远在九州的大地上,传递着守护的初心与温柔。
听风原的风总带着股麦香,可当鲛舟停靠在原边的渡口时,扑面而来的却是股凝滞的气息——原本该随风摆动的麦浪蔫蔫地伏在地上,几架崭新的风车停在田埂旁,扇叶纹丝不动,连挂在风车杆上的红绸都垂着,像被抽走了力气。
“风脉在‘躲’。”阿音刚跳下车,手里的珊瑚碎片就泛着细碎的银光,碎片映出的画面里,一团透明的风团缩在远处的风洞里,周围绕着淡淡的灰雾,像裹着层薄纱,“它说害怕,外面的‘铁叶子’(指风车扇叶)转得太乱,把它的路堵了。”
林小满举着画板跑过来,帆布上的灵脉图自动晕开淡蓝色墨痕,听风原区域的线条拧成了麻花,旁标注的“滞风”符号正缓慢闪烁:“灵汐镜显影了!这是‘滞风雾’,风脉流被打乱后形成的,雾会让风越来越慢,最后连自然风都吹不起来——你看那边的村民,正围着风车发愁呢。”
顺着林小满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群村民蹲在田埂上,为首的少年攥着个旧风车模型,眉头皱得紧紧的。少年叫阿风,是听风原的“风语者”,能听懂小风的动静,他看到阿泽一行人,立刻站起来:“你们是灵脉守护者吧?求你们帮帮我们!一个月前,村里为了发电,建了十架大风车,可风车刚转起来,风就越来越小,现在连麦子里的潮气都吹不干,再这样下去,麦子要发霉了!”
阿忆打开水晶盒,忆晶的碎片映出听风原的过往——十年前,这里的风很温柔,村民们用小风车灌溉、磨面,风脉会顺着风车的方向吹,帮村民把麦子吹得干干净净,画面里的风团是亮白色的,还会带着小树叶在村民头顶打转。“是风车的位置错了。”阿忆指着碎片里的风脉流,“风脉有自己的‘风道’,像一条条看不见的路,现在风车建在了风道上,扇叶打乱了风脉流,风脉害怕被扇叶打到,就躲进风洞,形成了滞风雾。”
阿泽的水脉珠贴在地面,银纹顺着麦垄蔓延,很快画出了风道的走向——像一张看不见的网,从风洞延伸到麦田,再绕着村后的小山丘回到风洞,而十架风车刚好建在风道的关键节点上,像网被打了好几个结。“要让风脉出来,得先把这些‘结’解开。”阿泽收起水脉珠,“但不能直接拆风车,村民需要电,我们得找到让风车和风脉和谐相处的办法。”
阿风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张图纸:“这是我画的风车调整图!我之前觉得风车位置不对,想把它们移到村边的空地上,可村长说建风车花了很多钱,不同意。要是能证明移了风车风会回来,村长肯定会答应!”
众人跟着阿风往风洞走,越靠近风洞,滞风雾越浓,连呼吸都觉得闷。风洞藏在村后的小山丘里,洞口挂着些风干的麦秆,阿音的珊瑚碎片凑近洞口,碎片里的风团抖了抖,往洞深处缩了缩。“别害怕,我们不是来抓你的。”阿音轻声说,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风车,轻轻吹了口气,风车转了起来,“你看,小风车不会伤害你,我们想帮你把路修通,让你能像以前一样吹过麦田。”
风团犹豫了一下,慢慢飘到洞口,露出一点点亮白色的边缘。阿槿的木脉符泛着绿光,藤蔓从掌心钻出,顺着风道的方向延伸,藤蔓顶端的嫩芽轻轻晃动,像在指引方向:“木脉能帮你挡住扇叶,我们在风车周围种上防风林,让风脉流顺着树林走,不会被扇叶打到。”阿沙的沙纹令牌射出红光,流沙在风道旁堆起小小的沙堆,标出需要移动的风车位置:“沙脉能固定风车的地基,移风车时不会破坏麦田。”
可就在众人准备去和村长沟通时,村后的麦田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几亩麦子因为潮气太重,倒在了地上,村民们惊呼着跑去抢救,村长拄着拐杖赶过来,看到阿泽一行人,脸色更沉了:“我就说不能动风车!现在麦子都倒了,再折腾,村里的收成全没了!”
阿忆立刻打开水晶盒,忆晶的碎片映出十年前的场景:风脉帮村民吹倒的麦子扶起来,还带着干燥的风,把麦子里的潮气吹干。“村长,您看。”阿忆指着碎片,“风脉一直帮着村民,现在它只是害怕风车。只要我们把风车移到风道外,种上防风林,风脉会回来帮我们吹干麦子,甚至能让风车转得更稳,发电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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