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第三分,李轲突然改变短球频率,站得更靠近台面,右脚轻轻一蹬,反手位接发直接偷长线——球飞快蹿向郝友其左手正手大斜线底线。
可郝友其早就盯住了这个细节。上一局末,他注意到李轲的引拍角度微妙变化——一旦肘关节比平常稍微外展,他必定是在准备长球突击。就在球刚离板的一瞬,他左脚小跨半步,摆身提前卡位,一记迎前的正手加力撕杀,带着炸裂的击球声劈向李轲正手空档。
分未落地,李轲的鞋底已经急刹发出“吱”的响声,但手腕拉球还是晚了半拍,球旋着划开界外。
后场里,一直安静的乔楚覃低低“嗯”了一声。
“臭小子,这才算有点水平嘛!”
这就是郝友其的可怕之处:他不是被逼出来打,他是算好了等你出手。
随着比分推到4:2,郝友其的表情渐渐冷峻起来。
回到发球位时,嘴角的弧度收了个干净,眉宇间透出凝色——他察觉到李轲的落点分布并不是在全力攻男单,反而在刻意诱发自己更多的发球套路与接发反应。
这不是纯粹的对手试探,而像是在为另外一场比赛做准备。
“混双。”郝友其在心里咀嚼这个词。
李轲近来跟卫清安配对频繁,马达的混双战略明显重于男单。
如果自己此役尽数亮底牌,等混双交锋时,他们无疑会有备而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他的战术立即微调——不再频繁使用勾手配合反手拉穿的大招,而是用更朴素的半出台搓、快带来维持比分,偶尔露出反手快撕让对方误判自己主攻倾向。
李轲似乎有些意外,眉尖轻挑,连续两板加速也没能换来郝友其的提前暴露。
但第二局的尾段,李轲一度连得两分追到8:7,他的脚步像猎豹压低身体,狂盯郝友其的肩线——试图抓一个反手位的漏球。
郝友其察觉压力,反而在下一拍直接反手平击偷直线,让球贴着网沿擦出一个急坠,逼得李轲回球下网。
局末,他收割得干脆,11:8,再下一城。
训练馆的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橡胶味。
结束一轮训练的苗念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换到电视屏幕前的球桌旁。
大屏幕正转着场馆主赛台的画面——画质清晰到能看见球台边缘泛着反光。
她看了几球,眉心轻轻拢起,微微顶了顶腮,歪着头像是在琢磨什么。
隔壁桌的卫清安正对着发球机训练,眼角的余光也牢牢粘在屏幕上,神色专注得像随时要记笔记。
邓楚姝侧身倚在球桌前,手里转着球拍,眯起眼打量,“李轲爆发有点强啊!”
卫清安没有挪开视线,“嗯,技战术执行得很到位。”
苗念深吸一口气,下唇不自觉地被牙齿轻轻咬住。
局间休息,郝友其坐在场侧,面无表情地撕开一小块黑巧克力放进口中,用舌尖抵了一下腮帮才慢慢嚼开。
随后仰头小口喝水,喉结的起伏和节奏像在数拍。
抬眼望向悬挂在上方的大屏幕,他的眼神陡然锐了几分——眼角微微眯起,鼻尖轻轻耸动,像是一头嗅到风向改变的猎犬。
与此同时,训练馆这边的苗念忽然“啪”地一声,把球拍放到桌上,整个人往屏幕前凑近半步,眼神变得认真而深直。
邓楚姝挑了下眉,“不练了?”
“看一局先。”苗念的声音带着判断后的笃定。
第三局,回到场上,郝友其指尖慢搓球面,嘴角极轻地翘了一下。
这一局,他不再等对方试探,而是主动出击。
他直接用一记近网侧旋勾手短球引李轲上台拧攻,自己左脚外跨提前封住中路,接着反手横拉斜线,把节奏切到对方最难衔接的板路。
第二分,发侧下短球逼对方搓出台,顺势跨半步正手大侧旋挑打——看似凶狠,实则特意留了中等厚度的摩擦,让李轲以为自己手腕爆发力并不持续。
这是引诱。
郝友其的思路很清楚:他要让李轲以为找到了左手位的快攻机会,把混双可能用的直板拧抢、快带、突然转长线的组合提前打出来。
甚至在某一分,他故意发一个半出台的上旋球,让李轲抢冲正手线——那是混双常用的偷分板路。
果然,李轲没忍住,直接亮出了这个走法。
在大屏幕前的苗念眼神一闪,像是记住了什么。
乔楚覃双臂抱在胸前,明白郝友其是在“钓鱼”。
牺牲一部分男单的节奏,换取对方核心技战术的情报。
男人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不算傻~”
后半局,郝友其故意将几个回合拖到反手相持,利用左手横拉的弧线角度压出李轲的退台走位,让他不得不过早摆出混双防守的站位习惯——连脚尖朝向都暴露在摄像机和后场教练眼里。
后场站在乔楚覃旁边的许指,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
比分虽胶着,但郝友其的眼底已然有了收获的光——他要的不只是这一局的胜负,而是对李轲整盘棋的提前布局。
优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