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熹微,晨雾如纱,透过破败木屋的缝隙渗进几缕苍白的光线。
屋内弥漫着草药苦涩的气息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蛛网在梁角轻轻晃动,尘埃在光柱中无声浮沉。
九方翊便是在这片死寂中醒来的。
他瘫在杂乱肮脏的草铺上,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伤口纵横交错,血污凝结,将破碎的衣衫与皮肉黏连在了一处。
整个人消瘦得都脱了形,乱发如草,胡茬丛生,曾经锐利俊朗的轮廓如今只剩下嶙峋与狼狈。
琴筝正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着伤口,男人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都要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就在这片压抑的寂静中,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云月笙同顾皖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步履从容得仿佛踏入了自家的庭院,与这破败紧迫的环境格格不入。
九方翊的瞳孔骤然紧缩,死死盯住那白衣墨发的矜贵少女,目光狠厉如濒死的困兽,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若非身体被重伤禁锢着,他恐怕早已扑上去与她同归于尽。
“怎么?”云月笙看着他这副模样就烦,“我刚才将你捞出来,又想找死?”
“琴筝!”九方翊的音色嘶哑又破裂,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替我杀了她!”
琴筝闻言动作一僵,面露出难色来,他目光在两人之间不断逡巡,握药瓶的手微微发抖。
见状,云月笙却淡漠的抖了抖衣袖,细微的尘埃在破屋昏光中簌簌飘落,她的声音也在空旷的破屋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冰冷,“九方大人,你是了解我的吧?
无刀剑,不与虎谋皮,你觉得我敢站在这,会没有给自己留对付你们这些苟延残喘废物的后手吗?”
九方翊闻言气得浑身直发颤,伤口处的血色迅速渗透旧布,他却恍若未觉,只恶狠狠盯着云月笙,仿佛要用眼神将她撕碎。
这个女人永远都是如此——如此的精于算计,攻于伐谋,狠得就像是一味穿肠的砒霜。
“九方大人,我劝你还是冷静些吧。”顾皖卿也在一旁淡淡的开口,语气似在劝和,眼神却没什么温度,“若真惹急了姐姐,你可就真的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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