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叶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不懂变通的傻瓜。
他理了理褶皱的教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将自已的计划和盘托出,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仿佛生怕对方听不懂。
“很简单,”他冷笑一声,“既然希特银行靠不住了,那就向所有拉穆教国家征税。每个王国、每个公国,按人口和土地面积缴纳‘圣战税’。谁敢不交,就是违抗拉穆的旨意,我会亲自革除他的教籍。”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另外,那些散布在各地的犹太富商,不是一直想讨好教会吗?这次正好,让他们‘自愿’捐献财物。至于那些不听话的……就给他们扣上‘资助异端’的帽子,抄家没产,足够我们凑齐第一批军费了。”
红衣祭司听完,眉头拧得更紧。
他知道,这看似简单的计划背后,藏着多少动荡与反抗。
但看着教皇那副不容置喙的神情,他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场由偏执与愤怒点燃的“大征讨”之火,看来是无论如何都熄灭不了了。
“在实际入侵之前数年就发起这次反新教大征讨,有两个原因。”教皇朱利叶斯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手指在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轻轻敲击。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它给了我们一个向民众大规模兜售赎罪券的理由。你想,到时候各行各业的拉穆教徒,都会排着队把金银送到我们手里,只为换得几年免于炼狱之苦的承诺。这样一来,最多两年,我们就能凑齐所需的军费。”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其次,通过宣布对赞赞和亚历山大的叛乱发起大征讨,我们等于向整个拉穆教世界宣告——他们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如此一来,许多王国将来便会忌惮与他贸易。就算他还能和异教徒做生意,遍布大陆的绝大多数贸易网络,也必然会陷入瘫痪!”
红衣祭司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边的金线。
他心里清楚,教皇的算盘打得虽响,却忽略了一个关键——如今赞赞的泰勒和古尔登,早已是国际贸易中流通最广的货币。想让那些靠与赞赞通商牟利的邻国,仅仅因为一句“异端”的指控就斩断财路?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他终究没再反驳。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预感到,这场大征讨很可能会以惨败收场,而教皇在大陆的霸权,也会随之崩塌。毕竟,亚历山大在战场上从未吃过败仗,他那些层出不穷的“邪恶武器”,迟早会成为摧毁拉穆军队的利刃。
一声重重的叹息从唇间溢出,红衣祭司缓缓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已和整个拉穆教会的命运。在朱利叶斯这样偏执的领袖带领下,教皇权力的时代走向终结,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他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和蔼的笑容,语气恭敬得仿佛完全认同对方的每一个字:“感谢您向我解释这些。圣上您对局势的把握,一如既往地精准。我也期待着有一天,能亲眼见证神的愤怒降临在那个异教徒和他的追随者身上。请您原谅,我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
朱利叶斯满意地点了点头。
总算把这个一直反对直接对抗亚历山大的“绊脚石”暂时安抚住了。
他丝毫没察觉,眼前这位红衣祭司心中,早已对他能否赢得这场战争彻底失去信心,甚至在暗中盘算着,一旦时机成熟,便投奔阿哈德尼亚的宗教改革阵营。
看着红衣祭司离去的背影,朱利叶斯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微笑。
他开始琢磨,等将来抓住亚历山大,该用怎样的方式来惩罚这个给他带来无数麻烦的年轻人。那惩罚,必须足够严厉,才能洗刷教会蒙受的“羞辱”——当然,前提是他和这场大征讨能笑到最后。
拉穆教会及其所有势力,能否完成这一“壮举”?答案尚未可知。
但眼下,教会已经开始行动,四处筹集资金,试图组建一支足以入侵赞赞的封建大军。
他们不知道的是,亚历山大的工业化进程早已悄然启动。当他们的军队带着陈旧的盔甲和刀剑踏上赞赞的土地时,面对的,将是一支远比这个世界以往任何军队都要现代化的劲旅。
此时的亚历山大,正在他的新皇宫里休憩。
这座宫殿以他前世记忆中的美泉宫为原型,却又根据他的喜好做了些改动。
比如,在庞大建筑群的中心位置,特意加盖了一层小楼——那是一间顶层公寓,被他用作专属的后宫。这里集齐了所有能让他和女人们享受享乐主义生活的奢华设施,从镶嵌着宝石的吊灯,到铺着天鹅绒的地毯,无一不透露着极致的精致。
公寓的核心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卧室,正中央摆放着一张足够容纳五人的超大床垫。床垫上铺着一层光滑的丝绸罩,轻轻垂落,像一道朦胧的屏障,将里面可能发生的亲昵与暧昧,悄然遮蔽在外界的视线之外。
卧室外面,是一方精致的酒吧区。各式酒瓶在壁灯的映照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从醇厚的威士忌到清冽的果酒,应有尽有,静静等待着亚历山大和他的女人们来开启。
这里是除了书房之外,他最常驻足的地方——白日里的权谋算计、疆场谋划,似乎都能被杯中的酒液悄悄消融。
酒吧旁,是一片开阔的公共区域。中央摆着一张雕花圆桌,桌面中央卧着一只做工考究的水烟壶,四根软管如灵蛇般蜿蜒伸展,正适合多人同享。
每当结束一天的劳碌,亚历山大总爱在这里坐下,点燃混着草药与本地烟草的烟丝,看着烟雾在指尖缭绕升腾,任由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顶楼套房的尽头,还有一间宽敞的私人澡堂。其大小几乎堪比小型游泳池,温润的水汽常年弥漫在空气中,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
亚历山大常与身边的美人一同在此沐浴,热水漫过肌肤,洗去一身疲惫,也洗去那些不便言说的沉重。
不过,出于安全考量,这片区域并非真正的皇家寝宫,更像是一个仅供纵情享乐的奢华秘境。
有趣的是,阿德拉至今仍拒绝踏入这里,仿佛那扇门后藏着与她端庄气质不符的诱惑。
此刻,亚历山大、冈比西斯与霍诺莉亚正围坐在水烟壶旁。烟草的青烟袅袅飘散,带着一丝奇异的甜香。
亚历山大深深吸了一口,烟丝在壶底明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团白雾,将他眼底的倦意暂时遮住。
霍诺莉亚今日的模样与往日截然不同。自从在亚历山大的加冕礼上向赞赞宫廷公开身份后,她便将长发染成了泰尔紫——那深邃而华贵的颜色,与她白皙如瓷的肌肤、薄荷般清透的眼眸相得益彰。
身上一袭泰尔紫与金色相间的丝绸长裙,裙摆绣着繁复的花纹,处处透着罗曼蒂斯贵族的精致与张扬。
她脸上泛着酒后的酡红,眼神也有些迷离。和亚历山大一样,她服用的药剂已在体内流转了一个多小时,此刻正处于半梦半醒的恍惚中。
她微微歪着头,慵懒地靠在贝伦迦尔的肩膀上,发丝滑落肩头,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妩媚。当意识飘向某个朦胧的角落时,她忽然开口,问出了盘旋心头许久的问题,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
“你打算怎么应对这次反新教大征讨?”她顿了顿,睫毛轻轻颤动,“你才刚结束一场战争,现在拉穆教徒又想把你拖进另一场……”
亚历山大听了,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药物催化下的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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