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穗城,太阳晒的老高,正好是午饭时间。
虞晚下午要上课,午饭在饭馆解决,沈明礼有事办,吃过饭先开车送虞晚去了穗城大学,再改道去了东风西路商务局。
到了商务局,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
郭嘉有事不在单位,沈明礼跑了一趟空,想着虞晚要五点才出校门,他先回了半山老宅给老爷子打电话。
穿过城区,轿车开到半山腰。
老宅门口停着两辆黑色轿车,一辆蓝色货车跟一辆老解放吊车。
沈明礼看停车位被占据,连摁两声车喇叭。
“叭叭——”
园内花园。
十几名工人忙着移牵一株百年老梅,梅树上了年头,裂开的树干上覆了青苔,弯曲的枝干尖端伸着绿枝。
梅树移栽位在园子正中,周围搭了六组木架做临时支撑。
土刚填完,一声车喇叭声传进园。
凉亭内,老陈望了望大门方向,同几位主家说:“我去看看,可能是虞同志。”
话是这样讲,心里泛起嘀咕,这个点,不该是她。
“叭叭——”
又是一声车喇叭响。
老陈加快步子,开了半边院门,看到外头是虞同志的车,放开喉咙喊:“虞同志,车先停在路边,一会儿送花卉的走了再挪。”
外头马路边停着的轿车没动静,刚要再喊,车里下来一个人。
“哎哟,原来是沈司令。”
老陈虚眼一瞧,看清是谁,赶忙拉敞大门出去相迎。
“你久不来这边,我眼花没看清,当你是虞同志。你有怪莫怪,赶紧进园,赶紧进园。”老陈满脸堆笑,右臂示请。
沈明礼瞥他一眼,径直往里走。
走到莲花缸边,问:“谁的车?”
老陈解释:“园里添了位老神仙,说是从香积寺里请来的百年龙梅,能补园里早年天旱缺水的漏,重固家宅,以兴家族旺达,佑子孙英才辈出。”
“六几年天旱,园里水枯花凋,怪事频出,当时就拉了一车人过来改院墙,加修祠堂……”
说着话,很快进了园子。
老梅树移栽完工,十几号人捡麻绳的捡麻绳,扫泥土的扫泥土。
凉亭里,郭嘉看到外甥出现在拱门处,脸上闪过一瞬意外,猜是有人往他耳朵传了话,很快又笑着招呼,“明礼,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听到声,沈明礼目光转向凉亭,亭里坐了四个人,其中一人是郭家大舅,另外三位瞧着面生。
他走过去,郭嘉起身给他介绍,“这位是修水戴家的茂先生,我请他到老宅来指点风水。”
茂先生一心留意园中老梅,没大细瞧过来的年轻人,略点了下头,算作打过招面。
“这两位你可能没什么印象,他们是你早年移居香江的舅舅跟表弟。”
沈明礼知道伯娘有一母同胞的兄长,却从没见过。
面前的父子俩,一个二十来岁,斯文长相,洋绅士派头,头发抹发蜡梳得缕缕分明,一个瞧着老态龙钟,形如枯槁,印堂间萦着一股死气,着身鹿鹤同春纹的唐装也没添几分活人相。
反像是穿了寿衣跳出棺材的活尸。
二人与其说是父子,更像是爷孙。
沈明礼将两人来回睃一眼,嘴角掀了丝笑,口气客气,“二位多年未返乡,能在老宅子碰见,实在是凑巧。”
郭时虚眯着眼皮没应声,坐在太阳底下,像是已经作古积尘的一口钟,郭斋没听说过有这门亲戚,郭家隔房的几位同辈他已经先后见过,独独没听说过这位沈姓亲戚,听不到父亲开口,想是不怎么要紧的旁亲,他略微客气地点了点头。
一时间,场面稍显尴尬。
郭嘉忙接过话头:“可不就是巧嘛。”
“这样,一会儿忙完,晚上我请客做东,咱们舅甥几人在泮溪酒家提前过中秋。”
“不了,完事我们要赶回香江。”郭时推得果断干脆。
郭嘉看向风水先生,瞧着也是这个意思,随即一笑,“既然这样,大家有机会再聚,你们忙了这么些天,是该早些返程。”
说完,转头嘱咐外甥:“明礼,晚上你把小虞接上,我把你小舅他们一家叫上,咱们今晚在泮溪酒家过节。”
想着伯娘的交代,沈明礼应下饭局,回小跨院拨通老爷子那边的电话,要了些秘方药物,听了几声双胞胎的哼唧。
……
傍晚五点几分,穗城大学西南门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大门口陆续有师生出来,有推自行车的,有走路的,有拎着黑皮包去站台搭公共交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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