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阿克隆既然这么说,是不是说明他已经预见了什么事?
“我们……先理一理。”
四周白雾翻腾,毫无消散的迹象。
玦伸出手,轻轻捏了捏熵的掌心,似乎要借由这种触感来稳住彼此的心绪。
他们对视了一眼,无言却默契。
既然眼下再无其他景象显现,那就只能先将迄今为止所获取的零散信息整合起来。
熵略作沉思:“首先,巴门尼德……也就是那棵大榕树下被绑着的老人,他的身份已经能确认了——[乐园]最初的第三席。作为奠基人之一,他和阿克隆的关系,看起来不只是单纯的同僚,更像是同路人、甚至是朋友。”
玦顺着思路接了下去:
“而且,[乐园]最初在巴门尼德的影响下,大多数成员都秉持着‘拯救’的理念。这说明,他们并不是单纯聚在一起抵御灾难,而是真的有过一段理想纯粹、甚至堪称辉煌的时期。
能将这样一群怀抱同一信念的人聚拢在一起,本身就很有魄力、令人钦佩……欸?这是不是和之前看到的——苍芜说过的话对上了?!”
“是的。”
熵若有所思。
“不过这也没什么太值得惊讶的……同样是第三席,苍芜清楚这个位置上曾经的光景也并不稀奇。”
玦点点头:“嗯……接下来,就是[界标]和[信者]这两个词了。前者嘛……作为[乐园]的核心秘密,按照阿克隆的暗示,应该掌握在首席手中。但后者……”
熵眉头微蹙:“后者的信息量就太少了。‘[信者]的残念再度躁动’……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也许像[界标]一样,是属于[乐园]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等我们出去后,不妨问问七席中的人。”
“问题是……”
玦眼神一暗。
“他们会说实话吗?或者说,他们自己是不是都不知道?毕竟不是说了吗,[乐园]在大灾变之后,数据库里许多最关键的信息都已经佚失了。搞不好……”
“呼——”
话音未落,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声骤然卷起。
云雾翻滚,四周像被什么无形的巨手搅动,雾潮汹涌扑来,几乎要吞没他们的身影。
“——”
两人心头一凛,不约而同地噤声。
怎么回事?
他们心生警惕。
四周弥漫的雾气翻腾不休,仿佛下一刻就会幻化成新的景象,然而很快——
“呼……”
翻腾的云雾又缓缓归于平静,仿佛方才只是一场毫无缘由的涌动。
——
——
天地依旧是那片死寂的白色。
无事发生。
但没有事情,往往就愈让人警惕。
熵的眸光微微一闪,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低声开口:“玦,你有没有觉得……”
“嗯……你也感觉到了?”
玦同样压低声音,仿佛害怕惊扰到什么。
“在第一层的梦境中,我……我们见到的,就是如同这般的白雾。”
“好诡异……”
熵的掌心渐渐渗出薄汗,冷意顺着指缝一点点爬上手腕。
她甚至能清楚地感到汗毛一根根竖立,仿佛被看不见的气息笼罩。
这种惴惴不安,甚至比方才旁观那些宏大场景时还要强烈。
那时候,她只是旁观者;
而现在,她却觉得自己正被什么不可知的存在凝视着。
“玦……”
她刚想下意识去抓紧他的手,玦却早已先一步紧紧攥住了她的手指。
“我在。”
玦的声音极轻,几乎和呼吸融为一体。
他微微屏住气息,看向白雾的目光专注而谨慎。
说是直觉也好,本能也罢——
他心底莫名泛起一股笃定的念头:
这片静默的白雾,才是最危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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