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耳房里,只听得见沈曼曼啃桃花酥的“咔嚓”声。
齐院判跑了,连他那个宝贝药箱都扔下了。
这事在沈曼曼心里过了一遍,结论只有一个:庸医心虚,连夜跑路。
她心安理得地又拿起一块点心,顺便在心里给那老头点了根蜡。
【一把年纪了,业务能力不过关,饭碗迟早得丢。】
【不过正好,省得我天天被他摸手腕子,还被灌那能苦死人的黑药汤。】
春桃在一旁给她打着扇,小脸上写满了担忧:“主子,齐院判他......就这么跑了,不会出事吧?”
沈曼曼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能有什么事,顶多是业务水平太差,被陛下发现是个水货,卷铺盖走人呗。”
她咂咂嘴,觉得这桃花酥甜得有点发腻。
【还是酱肘子香,得找机会让御膳房安排上。】
她正盘算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整齐又沉重,由远及近,最后“唰”地一下,停在了耳房门口。
沈曼曼懒得动,只掀了掀眼皮。
高福站在门槛外,脸上的笑纹堆在一起,像一朵盛开的蔫菊花。
他身后,乌泱泱跟了一整队小太监,个个都把头埋得低低的,手里却捧着一堆晃眼的东西。
明黄的圣旨、装着金册金印的朱漆托盘,还有一套叠得方方正正的宫装,那料子和绣工,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金钱的味道。
这阵仗,可比平时赏几块破布料大太多了。
沈曼曼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桃花酥都不香了。
【搞什么飞机?抄家吗?】
【不对,这架势......难道是暴君良心发现,觉得天天用药汤子折磨我过意不去,决定给我发一笔巨额年终奖,让我提前退休?】
她脑子里的弹幕还没刷完,高福已经领着人走了进来。
原本还算宽敞的耳房,瞬间被挤得水泄不通。
“给沈主子请安。”
高福领着身后所有人,膝盖一弯,整整齐齐地跪了下去。
沈曼曼手一抖,只好放下吃到一半的点心,在春桃的搀扶下,磨磨蹭蹭地从软榻上挪起来,感觉自己的骨头都生了锈。
【封建社会就是麻烦,动不动就跪。】
她不情不愿地跟着跪下。
高福站起来,从一个小太监手里,郑重地捧起那卷圣旨。
他先是清了清嗓子,那张笑脸收敛起来,换上一副极其严肃的表情。
圣旨展开,他提足了气,用一种能让整个养心殿都听见的洪亮声音,一字一顿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开头还是那套嗑,沈曼曼听得眼皮直打架。
“......兹有婕妤沈氏,性资敏慧,秉性温良,入宫以来,克恭克顺......深得朕心......”
【行了行了,彩虹屁收一收,快说重点,到底发多少钱。】
她正催着,重点来了。
高福的声音猛地拔高,像平地起了一声惊雷,每个字都狠狠砸进沈曼曼的耳朵里。
“......沈氏福泽深厚,于近日查有身孕,身怀龙裔,乃我朝之大幸!为江山社稷之大喜!”
“啪嗒。”
半块桃花酥从她指间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一地渣。
沈曼曼耳朵里“嗡”的一声,啃点心的脆响、春桃的扇风声,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世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高福那几个字在脑子里来回冲撞。
她整个人跪在那里,像一尊被雷劈过的木雕。
【啥玩意儿?】
【身怀龙裔?】
【谁?我?我怀孕了?!】
【不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本人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开什么国际玩笑!就那么几次......这中标率比我抽SSR还高?】
【不对!是那个庸医!肯定是那个齐院判!他为了保住饭碗,胡说八道!对!一定是这样!】
她的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猛地抬起,按在了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掌心下的温热触感无比真实。她低下头,视线从茫然转为惊恐,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肚子,仿佛想把它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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