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完蛋了,他这副见了鬼的样子,肯定是发现我是穿越的了!要把我当成妖怪抓起来,绑在柱子上用火烧死啊!】
【我不要啊!我还没当够咸鱼呢!我还没把暴君吃穷呢!】
书案后,蔺宸手里的朱笔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那支上好的紫毫笔,竟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纹。
一滴鲜红的墨,顺着裂缝洇了出来,在他明黄色的奏折上,留下一个格外刺眼的污点。
齐院判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终于从那片足以吞噬心神的混沌中挣扎出来,一个词,在他脑中轰然炸开。
滑脉!
是喜脉!
是喜脉啊!
这个念头,像一道天雷,直接劈碎了他的天灵盖。
紧接着,另一句话,他亲手写下的诊断,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和梦魇,浮现在他眼前——天子龙体有损,皇嗣无望!
一个死局。
一个绝对无解的死局,将他死死困住。
如果他的诊断错了,那他就是欺君罔上,罪同苏家,满门抄斩!
如果他的诊断没错......那这孩子是哪来的?!
他知道了这个足以颠覆皇权的天大秘密,还能活过今天?!
他的脸,瞬间从惨白转为通红,又从通红涨成了猪肝色。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脖子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就在沈曼曼脑子里已经开始上演火刑柱现场三百六十度全景直播时,齐院判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松开了手。
不是对着蔺宸,而是直挺挺地,朝着软榻上那个还在嚼葡萄的女人,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一句话都没说,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凉坚硬的地砖上。
“咚”的一声闷响,沈曼曼的心都跟着狠狠一抽。
然后,齐院判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踉踉跄跄,连他那个视若性命的药箱都忘了拿,像身后有无数恶鬼在追,连滚带爬地冲出了耳房。
整个屋子,安静得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春桃端着果盘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沈曼曼靠在软榻上,嘴里那颗葡萄的甜味还没散去,人已经彻底傻了。
她呆呆地看着齐院判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脑子里只剩下一连串的问号。
【跑......跑了?】
【连吃饭的家伙都不要了?】
【他他他......他最后给我磕那个头是什么意思?提前给我上坟吗?!】
一片死寂里,蔺宸放下了手里那支已经开裂的朱笔。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沈曼曼身边,垂下眼,看着她那副蠢得可笑的呆样。
然后,他转向门口,开口。
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情绪的起伏,像殿外飘落的枯叶,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凉意。
“高福。”
门外,高福的身影立刻鬼魅般出现,他躬着身子,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奴才在。”
蔺宸的视线,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落回到沈曼曼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他一字一顿,下了命令。
“把他,给朕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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