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采女脸上的媚笑僵住了。
她看见了沈曼曼赤着脚,看见了她凌乱的衣衫,更看见了蔺宸那张比万年寒冰还要冷的脸。
“哐当——”
她手里的白玉汤盅脱手而出,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滚烫的燕窝溅了她满脚,她却感觉不到疼,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整个人腿一软,瘫倒在地,被身边的宫女手忙脚乱地扶住。
“陛下!”
春桃听到动静,哭着从偏殿冲出来,看到沈曼曼的惨状,脸瞬间没了血色。
她想扑上来,却被蔺宸扫过来的一眼盯在原地。
那眼神在说:再上前一步,就死。
春桃腿一软,跪在地上,只能看着沈曼曼被拖进养心殿的黑暗里,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砰!”
沈曼曼被甩进一间屋子,后背砸在地上,疼得她眼前一黑。
这是养心殿的一间耳房,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连扇窗户都没有。
这里是皇帝偶尔小憩的地方,也是一座完美的牢笼。
蔺宸没看她,转身对着门外。
“守住这里。”他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朕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是!”
门外禁卫整齐的应答声,像一把大锤,砸碎了沈曼曼最后一点希望。
沉重的殿门被关上,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咔哒。”
一声脆响,隔绝了整个世界。
春桃的哭喊声,一点都听不见了。
沈曼曼趴在地上,半天没动弹,感觉自己像条被扔上岸的鱼,除了张嘴喘气,什么都做不了。
一双黑色的龙靴,停在了她眼前。
她抬起头。
蔺宸站在她面前,垂眼看着她,像在看一个弄坏了的,不听话的物件。
“哗啦——”
一叠厚厚的卷宗被扔在她面前,纸张散了一地。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头晕。
【这是什么?】
【我的罪证?这也太多了吧?我干了这么多坏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蔺宸缓缓蹲下,和她平视。他没有立刻去碰那些卷宗,而是随手捡起散落在最外面的一份薄薄的册子,在她面前展开。
“御史李善,”他念出那个名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上月弹劾你最凶的一个。收受通州知府白银三千两,将一桩灭门案判成了意外。”
他顿了顿,看着沈曼曼煞白的脸,轻描淡写地补充道:“昨天,朕把他全家都赏给了他判的那个‘意外’。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沈曼曼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终于明白,这些不是纸,是催命符。
蔺宸很满意她的反应,随手扔掉那份册子,然后才从那堆卷宗里,抽出了最厚的一本,慢条斯理地在她面前展开。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丞相苏斯年,于永安二十七年,勾结户部侍郎王显,贪墨江南河道修缮款,共计白银三百二十万两......”
沈曼曼的瞳孔缩紧。
苏丞相......那个在朝堂上哭着喊着要诛杀她的老头子。
蔺宸的脸慢慢凑近,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带着让她发抖的压力。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又低又沉,每个字都往她骨头缝里钻。
“在你学会什么叫‘不该想’之前,”
“就待在这里。”
他松开手,站起来,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看不懂。
“看着朕,”
“是怎么把你那些想投靠的人,一个一个,全都拔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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