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
扔了个黑乎乎的窝窝头。
再配了一碗能当镜子照的清汤。
整个偏殿的膳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沈曼曼身上。
有同情的、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
这种羞辱,比直接打了她一巴掌还让人抓狂。
沈曼曼的手在桌子下握紧成拳头。
【嫩嘛!pUA套餐都要上齐的,是吗?】
【当众霸凌,克扣伙食,这是要我自己滚蛋的节奏?】
【呸!老阉货,心理扭曲变态!给你脸了!今天你让我吃窝头,明天我让你吃牢饭!你给我等着,晚上就去暴君枕边吹吹风,看他怎么给你‘拉清单’!】
沈曼曼心中狂怼,但面上却依然毫无波澜。
她伸手接过那个能砸死狗的窝窝头,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御书房。
正在批阅奏折的蔺宸,握着朱笔的手指在半空中停住。
一滴饱满的墨汁控制不住地从笔尖坠下,“啪”地一声,在明黄的奏折上晕开刺眼的小黑点。
拉清单?
这词儿,新鲜。
蔺宸面无表情地将那份染了墨的奏折挪开,嘴角扯了扯。
站在一旁伺候笔墨的老太监莫名打了个寒战。
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又要人头落地了!
膳堂内,沈曼曼正对着那个窝窝头运气,琢磨着到底是该从左边还是从右边下口。
一个身影悄悄挨了过来。
春桃。
之前和她一起罚过跪的小宫女。
她做贼似的,左右看看,飞快地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用帕子包着的东西,塞进沈曼曼手里,嘴皮子飞快地动着:“快吃!还热着呢!别让李总管的人瞧见了。”
沈曼曼低头一看,是个肉包子!
肉包子的热气透过帕子传到她冰冷的指尖,那股暖意顺着胳膊直直钻进了心里。
几乎冻僵的心口,瞬间活泛了过来。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姐姐啊!在这人吃人的鬼地方,还有人敢冒着风险给我送吃的,太感动了!】
【桃桃姐,你等着,等妹妹哪天发达了,封你做御膳房总管姑姑,让你天天能抱着猪肘子啃!】
【那个李德福,一看就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佬,仗着自己伺候过先帝,就在我们这群可怜的宫女面前作威作福。今早就瞧着他眼神儿不对,跟看个仇人一样,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沈曼曼三两口把包子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在心里骂得更得劲了。
【等我晚上见到暴君,我就念叨,说这老家伙手脚不干净,整天往宫外倒腾东西!这种蛀虫,不捉了留着过年孵蛆吗?哼!看他怎么死!】
御书房内,蔺宸刚端起茶盏,又一次停住了动作。
倒卖宫中器物?
老阉奴,胆子越来越大!
他放下茶盏,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了敲。
李德福?
他是先帝留下的老人,在宫中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
平日里他有些小动作,蔺宸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为这点小事儿大动干戈。
如今,就连一个小小宫女都知道他倒腾宫中器物的事。
可见他的动静实在不小!
也许这宫女还真的看到了什么连他都不知道的内幕......
蔺宸的目光穿过窗户,望向偏殿的地方,眼神变得深沉。
他忽然觉得,留下这个他能听到真话的小东西,或许比自己想的用处要大得多。
沈曼曼一个肉包子下肚,总算真的活了过来。
她冲着春桃挤出一个感激的笑,把帕子悄悄还给她,然后继续回去跟那堆擦不完的琉璃灯盏较劲。
掌灯时分,她终于擦完了最后一盏琉璃灯。
回到小房间时,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晚饭依然是一个冷窝窝头,一碗清汤。
沈曼曼面无表情的把那个硬邦邦的窝头慢慢塞进嘴里,一下一下地嚼。
像是在跟谁置气。
【忍!我忍!小女子报仇,一天都嫌晚!等着,暴君马上就要来了。】
夜幕四合,养心殿内的琉璃灯愈发亮了起来。
“沈姑娘,陛下传您去御书房。”
来了,来了。
沈曼曼心中反而忐忑起来。
她站起身,跟着来传话的小太监往那间决定她生死的书房走去。
心里开始盘算。
【也不知道暴君现在是要跟我算昨晚的帐?还是算今天的帐?】
【是要直接提拔我?还是先给我个甜头?】
【暴君的心思你别猜,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呸呸呸,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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