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藏书阁的午后总是浸着淡淡的墨香,尘埃在斜照的阳光里飞舞,像被揉碎的金箔缓缓沉浮。老大澹台玄踩着特制的梧桐木高跷,软缎包裹的底部落在青砖地上悄无声息,活像只穿梭在书海间的夜枭。他今日换了身靛青长衫,领口绣着细巧的书卷纹,腰间荷包里装着老四特制的“岁月散“,指尖还沾着点未干的金粉——那是给伪造古籍做旧用的。
“就是这儿了。“澹台玄踮着脚在“澹台宗谱“的书架前停下,将怀里那本蓝皮古籍塞进书缝。封面上《澹台氏生育秘录》几个鎏金小字泛着温润的光,书页边缘被“岁月散“熏得泛黄发脆,连虫蛀的孔洞都是用细针精心扎出来的。他对着阳光晃了晃书页,确认做旧效果天衣无缝,才低声复述起自己编的内容:“龙气过盛,体肤排异...须以五嫡子镇宅...“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两颗小虎牙——这荒唐话要是被太子爹爹看见,指不定要罚他抄十遍《周律》。
书脊处早已被他抹了层透明药水,那是老四研发的“墨守成规“机关触发剂。只要有人不告而取,书顶就会喷出掺了“实话实说粉“的墨汁,到时候保管让偷书贼当众出丑。澹台玄拍了拍古籍,确保它嵌得牢固,才踩着高跷悄无声息地退出藏书阁——好戏,要等到夜里才开场。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藏书阁的黑影里就多了个矫健的身影。那人裹着玄色夜行衣,撬开窗棂时连木屑都没掉出半片,显然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他直奔“澹台宗谱“书架,指尖在书脊上快速滑动,最终停在那本伪造的《生育秘录》上。就在他指尖触及书脊的瞬间——
“噗!“
浓黑的墨汁从书顶的暗格喷出,精准地糊了他满脸。墨汁遇空气瞬间凝固,还显出几个滑稽的白字:“偷书贼!“那墨汁带着老四特调的甜腥气,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活像戏台上丑角的脸谱。
“该死!“黑衣人怒骂着去擦脸,可刚一张嘴就收不住了:“王爷!这书是假的!是那小崽子设的局!您还想用它证明太子血脉不纯,好自己...唔!“他惊恐地捂住嘴,可后半句“登基“已经飘进了黑暗里。藏在梁柱后的皇家侍卫早得了吩咐,当即一拥而上,把这位“黑脸告白“的贼人按在地上。火把亮起时,侍卫脸上的“偷书贼“三个白字格外醒目,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翌日早朝,瑞王顶着张阴沉的脸走进太和殿,总觉得百官看他的眼神不对劲——有人低头窃笑,有人交头接耳,连平时最拘谨的礼部尚书都对着他挤眉弄眼。他正摸不着头脑,就见太子澹台烬缓步走出,手中赫然捧着那本蓝皮古籍。太子今日穿了身月白朝服,腰间龙纹禁步随着步伐轻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冷,眼角的泪痣在晨光下微微泛红。
“王叔来得正好。“太子在御座前站定,语气平淡却带着威压,“昨夜藏书阁擒了个宵小,说是在找这本《澹台氏生育秘录》。“他随手翻动书页,“龙气过盛需五子镇宅?不知王叔对这说法有何高见?“指尖在“五嫡子“三个字上轻轻一点,那处的墨色明显比周围深——正是澹台玄故意留下的破绽。
瑞王的脸“唰“地白了,硬着头皮道:“此等荒诞之言,定是有人伪造!意图混淆皇室血脉!“他袖中的手紧紧攥着,镶翡翠的护甲在案几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暴露了内心的慌乱。
“伪造?“太子挑眉,将手指举到阳光下,指尖沾着的墨渍泛着诡异的蓝光,“可这墨迹新鲜得很,倒像是昨晚才写的。只是不知,那贼人为何能未卜先知,直奔这本'新出炉'的古籍呢?“
满朝文武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指着瑞王窃笑,有人低头议论,连皇帝都摸着胡子笑道:“看来这藏书阁的热闹,还得让太子好好查查。“瑞王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洇湿了蟒袍的领口。他腰间的玉佩突然“咔“地裂了道缝,露出里头藏毒药的暗格——那是他为以防万一准备的,此刻却成了心虚的证明。
退朝后,五个小脑袋挤在藏书阁的角落里,像群偷吃到蜜的小松鼠。老五澹台铢拽着老大的衣袖,小胖脸上满是崇拜:“大哥你太厉害了!瑞王叔公的脸绿得像御花园的荷叶!“他嘴里还嚼着糖瓜,说话时甜香四溢。
澹台玄却没心思得意,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小册子——那是他从宗人府密室偷来的《澹台宗谱》副册。册子边缘被虫蛀得坑坑洼洼,某几页的字迹还被人精心刮过。他指着一处残存的墨迹:“你们看,我编的'五子镇宅',好像和这被刮掉的内容有点像。“那残存的“嗣“、“五“、“安“几个字,笔画间竟带着先皇后的笔锋。
优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