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程念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袖。
顾裴感受着袖口传来的力道,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前世他执掌权柄时,何曾将这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如今倒要借势于朝堂制衡...
“无妨。”他轻声道,目光掠过远处巍峨的宫墙,“且看他能猖狂到几时。”
那日之后,顾裴又被何贵妃关在了偏殿,除了婢子送吃食,没有人可以见到他,哪怕是程念。
程念在云竹的房中直打转。
“翠娘,不要着急了,你转的我眼睛都快花了。”云竹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起来。
“我这不是担心吗,姐姐,你知道的。”程念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也在帮你想办法嘛。”云竹招了招手,将程念引了过来,小声附在她耳边。
程念听后,瞪大眼睛,紧紧地握住云竹的手。
“好了好了,你捏疼我了。”云竹笑了笑。
“多谢......姐姐。”程念喉头微哽,望向云竹的眼神里盈满说不尽的感激,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用力握了握云竹的手,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她想了良久,旋即说了一句话,“姐姐,若是以后妹妹不在了,九殿下便是你的救命稻草。”
云竹抬眉看向程念,沉默了许久,终是应了一句,“好。”云竹心头微动,虽知不该应承程念,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她望着程念匆匆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被握过的手腕,这丫头眼里的执着,莫名叫人想起当年在浣衣局时,那个不顾一切护着落水小猫的自己。
“罢了...”云竹轻叹一声。
是夜,云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真的弄到了钥匙。
“只有一刻钟。”云竹将钥匙和一食盒的饭菜塞给程念,自己则在门口放风。
程念提着食盒,借着夜色的遮掩,像只灵巧的猫儿般溜进了那座临时囚牢。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的绣鞋踩在陈旧的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食盒里飘出缕缕甜香,与屋内潮湿的霉味交织在一起。
她进去时,顾裴正对着窗外的月色出神,她轻唤“殿下”时,他猛地回头,碧眸中瞬间的脆弱在看到是她后便消逝不见,转为探究,程念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脆弱,心被揪了一下。
烛光下,男孩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眼神却依旧像狼一样警惕。
“殿下这些日子,受苦了。”程念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圈一红,声音都哽咽了。
顾裴静默地凝视着她,月光在少年轮廓上镀了层冷釉,许久,喉间才滚出几个沙哑的音节:“没事,孤早已习惯。”
程念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好:“殿下,快吃吧,都是热的。”
这些天的吃食,都是些残羹冷饭,顾裴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饭菜,一时间竟有些沉默。
“还有这个,这是奴婢托昭和宫膳房的小太监买来的姜糖,奴婢上次见您时您面色苍白,担心您......”程念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从袖中将一包用油纸包裹起来的东西塞进了顾裴手里。
“你手上的首饰呢?”他忽然抬起头,目光在程念脸上停留片刻,语气少了些许冷硬,多了一些他还未曾察觉的关切。
“……当了。”程念有些尴尬地将手腕往后缩了缩,“为了……换这些饭菜。”
他沉默地接过食盒,咀嚼的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
“翠娘,”他放下碗筷,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不欠孤什么。”
“奴婢只希望您日后,能帮云竹一把。”程念笑盈盈地说。
时间很快到了,临走前,程念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塞进他手里。
“这是奴婢……亲手绣的。”她的手因为紧张和寒冷微微发抖,指尖无意间擦过顾裴冰冷的手背。
两人都微微一僵,顾裴握着那方丑帕,感受着指尖残留的、转瞬即逝的暖意,而程念则端着食盒逃跑般溜了出去。
顾裴看着她匆忙的背影,一时无言,垂下头展开手帕,借着月光,只见上面歪七扭八地绣着一朵……姑且称之为梅花的东西。
比宫里尚衣局绣的任何东西都要难看。
却少有地,合他心意。
他握紧了那块粗糙的手帕,仿佛握住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却足以在漫长寒夜里燎原的星火。
程念回到偏殿后便躺在了小榻上,她抬起手,看着光秃秃的手腕,摩挲着,脑海中闪过方才顾裴握着端着食盒的神情,一时间有些失神。
【警告:宿主对任务目标投入过多无效情感。】许久未见的系统突然现身,冰冷的机械音刺入脑海。
程念指尖一颤,莫名烦躁。
“他不过是个被关起来的孩子……”
“可他以后会变成暴君,我必须回家!”
“但他现在需要人……”
“任务!无限轮回!”
各种念头在脑中激烈交锋,她最终烦躁地蒙上被子,低语:“再等等...至少等他...不那么惨的时候...”
宫中某个角落
“大人,您放心,奴婢定会将您交代的妥帖办好的。”说话的小太监暗自掂量着手中的荷包,满脸谄媚地笑着。
“我与上面那位可不希望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月亮照在那人的脸上,一反往常的温文尔雅,显得十分诡异。
“您放心。”小太监连忙哈腰打招呼将人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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