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看着那团小小的、似乎一碰就会碎的襁褓,冷峻的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无措。
他习惯了握枪、指挥、承担重任,却从未接触过如此娇嫩的存在。
曾诗英看出儿子的迟疑,笑着鼓励道:“来,试试,托住他的头和脖子就好,轻轻的。”
宋祈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走上前。
他先在床边的小盆里用肥皂仔细洗净了手,擦干,然后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从曾诗英手中接过了那个襁褓。
他的动作起初有些笨拙,手臂肌肉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绷起。
但当那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重量完全落入他臂弯时,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击中了他。
小家伙在他怀里动了动,小嘴巴无意识地咂摸了一下,继续安睡。
宋祈年低下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臂弯里的儿子,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精密的任务。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孩子的头颈更舒适地枕在他的臂弯里,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与他平日雷厉风行的作风判若两人。冷硬的眉眼在晨曦中,竟也柔和了下来。
黎书禾和曾诗英相视一笑,都没有打扰这沉默却充满力量的一幕。
过了一会儿,宋祈年才极其轻柔地将孩子放回黎书禾身边,仿佛完成了一个重大使命般,几不可闻地舒了口气。
他看向黎书禾,声音低沉:“像你。”
黎书禾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心里甜丝丝的。她知道孩子明明更像他多一些。
“名字……想好了吗?”曾诗英问道,这也是她一直惦记的事。
宋祈年看向黎书禾,目光带着询问。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孩子的名字由黎书禾来取。
黎书禾看着窗外透进来的、越来越明亮的阳光,又看了看身边安然沉睡的儿子,柔声道:“就叫……‘宋曦’吧。晨曦的曦。希望他像清晨的阳光一样,干净,温暖,充满希望。”
“宋曦……”曾诗英低声念了一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好,这个名字好!曦儿,我们的小曦儿。”
宋祈年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虽未言语,但“宋曦”这两个字,已深深印刻在他心里。
这是他儿子的名字,承载着妻子最美好的祝愿。
接下来的几天,曾诗英几乎住在了医院,事无巨细地照顾着黎书禾的饮食起居,帮着给孩子换尿布、喂奶。
黎书禾因为是顺产,恢复得很快,加上婆婆无微不至的照料和初为人母的喜悦,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宋祈年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病房,有时是清晨带着沾露水的早点,有时是傍晚带着营地食堂特意为产妇熬的鱼汤。
他依旧话不多,但会默默地将黎书禾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会在孩子哭闹时,虽然依旧有些笨拙,却坚持学着去抱去哄。
他那冷峻面容下偶尔流露出的、对待孩子的无措与耐心,形成一种奇特的反差,让黎书禾觉得既好笑又暖心。
小小的病房,因为新生命的到来和三代人之间这种无声却深厚的羁绊,充满了忙碌而温馨的气息。
外面的寒风似乎也被隔绝,这里自成一方温暖安稳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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