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诗英早已手脚利落地将准备好的生产包裹拿在手里,紧紧跟在担架旁,握着黎书禾的手,不断说着鼓励的话。
吉普车轰鸣着驶向师部医院。
夜色深沉,车灯划破黑暗,宋祈年亲自开车,车速很快,却异常平稳。
他紧握着方向盘,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的道路,仿佛在进行一场至关重要的军事行动。
医院里,产房的门在黎书禾被推进去后,缓缓关上。
将外面的世界与里面的生死考验隔绝开来。
走廊里,只剩下宋祈年和曾诗英母子二人。
寒冷的夜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缝隙钻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
曾诗英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忍不住在产房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隐约传来黎书禾压抑的痛呼声,每一声都像锤子敲在她的心上。
相比之下,宋祈年显得异常沉默。他背脊挺直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手插在军装裤袋里,眼帘低垂,遮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只有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偶尔因里面传来明显痛呼而骤然收缩的瞳孔,泄露了他内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渐渐透出些许灰白。
产房内,黎书禾的呼声时而急促,时而微弱,牵动着门外每一根神经。
突然,产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一条缝,一名护士探出头,语气急促:“产妇力气有些跟不上,需要家属鼓励!”
曾诗英立刻就要上前,却见一直沉默如石的宋祈年猛地动了。
他一步跨到门前,声音因长时间的沉默而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我是她丈夫,我进去。”
护士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触及宋祈年那双不容置疑的、带着压迫感的眼神,还是侧身让他进去了。
产房内弥漫着消毒水和血气的味道。
黎书禾躺在产床上,头发被汗水浸透,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嘴唇因用力而被咬出了血痕,眼神因为疼痛和疲惫而有些涣散。
宋祈年快步走到产床边,无视了周围医生护士的目光,一把握住了黎书禾冰凉湿漉的手。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而粗糙,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书禾。”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像定海神针,瞬间拉回了黎书禾有些飘散的意识。
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到去冷硬却无比熟悉的脸庞,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
“祈年……哥哥……我没力气了……”她的声音细若游丝。
“看着我。”宋祈年俯下身,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语气是命令式的,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我们的孩子就在前面,再坚持一下。你可以的。”
他的话语简短,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黎书禾即将枯竭的身体。
她看着他那双深邃如海、此刻只映着她一人倒影的眼眸,用力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重新凝聚起全身的力气。
“好,产妇再用力!看到头了!”医生鼓励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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