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市,姜穗租下的城郊结合部的仓库晾晒场。
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姜穗正和周嫂子一起,将新一批炮制好的“海岛正气丸”分装到干净的小瓷瓶里。
王大姐则在院子里翻晒着药材,一切看起来平静而有序。
突然,一阵刻意拔高的、带着哭腔的嚎叫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姓姜的!黑心肝的!你给我滚出来!”
只见一个穿着打补丁的旧工装、满脸横肉、眼神凶悍的中年男人,搀扶着一个同样衣着破旧、捂着肚子、整张脸皱成一团、不停“哎呦哎呦”呻吟的妇人,跌跌撞撞地冲到了仓库院门口。
那男人一手扶着妇人,一手指着仓库里面,唾沫横飞地大骂:
“看看你卖的好药!我婆娘吃了你的什么狗屁正气丸,上吐下泻,折腾了一晚上!差点……
差点就没了半条命啊!你个丧良心的!今天不赔钱,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
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和哭嚎,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吸引了附近路过和做工的人们。
好奇的、看热闹的、不明就里的人们迅速围拢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咋回事?吃坏人了?”
“不能吧?这药我邻居用了说挺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看那两口子多惨……”
“部队家属弄的药也出问题?”
人群的骚动和质疑声,让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那男人见围观的人多了,更是来劲,捶胸顿足,声音愈发凄厉: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啊!这些当兵的欺负我们老百姓啊!卖假药害人啊!”
正在院子里干活的王大姐第一个冲了出来,她脾气火爆,一听这话就炸了,叉着腰就骂了回去:
“放你娘的屁!哪里来的泼皮无赖!敢来这里撒野!
我们穗儿的药救了不知道多少人,怎么到你这就害人了?我看你就是想来讹钱!”
那男人毫不示弱,瞪着一双牛眼回骂:
“你个老娘们儿懂个屁!我婆娘现在就躺在这儿!就是吃了你们的药才这样的!赔钱!必须赔钱!”
周嫂子也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出来,看到这情形,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露出担忧。
她拉住还想继续骂的王大姐,低声道:“大姐,别冲动,这么多人看着呢。”
就在这时,接到消息的林干事带着两名战士匆匆赶来。林干事脸色严肃,上前试图控制局面:
“这位同志,有话好好说,不要在这里喧哗吵闹!到底是什么情况,说清楚!”
“说清楚?还有什么好说的!”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婆娘就是受害者!你们部队的人想包庇自己人是不是?”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围观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同情弱者是天性,不少人开始倾向于相信那对“可怜”的夫妻。
就在这喧嚣鼎沸之时,仓库的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
姜穗走了出来。
她身上还系着干净的围裙,手上沾着一点还没来得及擦拭的药粉,但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她的目光先是扫过哭嚎的男人和他怀里“痛苦”呻吟的妇人,
仔细打量着他们的神态、衣着,尤其是那妇人捂着小腹却眼神闪烁、表情夸张却不见冷汗的样子。
然后,她的目光才转向骚动的人群和林干事,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姜穗出来,那男人像是找到了正主,情绪更加激动,指着姜穗的鼻子骂:
“就是你!姓姜的!你这个害人精!今天不赔个倾家荡产,我跟你没完!”
面对这直接的辱骂和指控,姜穗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动怒。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男人的声音稍微低下去一些,才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清澈的目光直视着对方,朗声开口。
她的声音不算特别洪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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