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临海市,天空阴沉,海风裹挟着咸湿与不安的气息,在城市上空盘旋。
位于城西的老码头茶馆里,一如既往地坐满了三教九流的茶客。
油腻的方桌,氤氲的茶汽,混杂着烟草与市井闲谈的气味,成了谣言滋生的温床。
几个穿着工装、看起来像是附近工厂退休老师傅的人,
正围坐在一张方桌旁,廉价的茉莉花茶也堵不住他们窃窃私语的嘴。
“老李头,听说了没?”一个戴着旧毡帽的老头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褶皱的脸上带着故作高深的神态,
“就部队家属院弄出来的那个什么‘正气丸’,出问题了!”
被叫做老李头的人放下茶杯,疑惑地问:
“出问题?啥问题?我女婿前两天还说想托人买点呢,说他爹老寒腿犯了。”
“可别买!”旁边一个瘦削的男人赶紧插嘴,脸上带着夸张的表情,
“我媳妇她娘家二舅的三姑奶奶,就住在东礁岛附近村里,听说有人吃了那药,上吐下泻,差点去了半条命!”
“真的假的?”老李头吓了一跳,“那药不是都说效果挺好的吗?”
“好什么呀!”毡帽老头一副“我早知道”的表情,
“你想啊,那药用的都是啥?听说就是海边上长的些乱七八糟的野草!
那玩意儿人能乱吃吗?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部队的人也是,啥都敢弄……”
类似的对话,像一股暗流,开始在临海市的几个集市、茶馆甚至一些单位的食堂里悄然传播。
谣言总是这样,越传越离谱,从个别人“不适”,发展到“多人中毒”,甚至隐隐暗示部队不顾群众安全。
……
这股风,很快便刮到了海岛上。
这些天天气较好,大家都在洗洗晒晒,这也使得家属院的水房边,在傍晚时分格外“热闹”。
水龙头滴答着水珠,溅湿了斑驳的水泥地。
钱嫂子一边用力搓洗着盆里的衣服,肥皂泡沫溅得到处都是,
一边对旁边几个同样在洗洗涮涮的妇女绘声绘色地说着,嘴角撇着,眼神里闪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精光。
“哎呦,你们是没听说啊!外面可都传遍了!说咱们穗儿弄的那个药,吃坏人啦!”
她故意拔高了嗓门,确保周围的人都听得见:
“我就说嘛,那野地里长的东西,能随便弄来当药吃?
还不经过卫生局检查!这下可好,出事了吧!当初我就觉得不靠谱!”
旁边一个平时就跟钱嫂子走得近的妇女附和道:
“就是就是,树大招风啊!这下可怎么收场?别连累了咱们整个家属院的名声。”
她们的对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立刻引起了波澜。
一些原本就对姜穗搞药材持观望态度,或者心里有点嫉妒她出风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脸上露出担忧或幸灾乐祸的神情。
“钱嫂子!你胡咧咧啥呢!”
王大姐正好提着水桶过来打水,一听这话,火“噌”地就上来了,她把水桶往地上一墩,叉着腰就怼了上去,
“穗儿的药好不好,我们用了都知道!我孙子前阵子发烧是谁给治好的?
我家那口子的老寒腿是谁给缓解的?你红眼病犯了别在这里满嘴喷粪,祸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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