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利军是京师门户级的军州,治下四个县,但只能征浚县和滑县两地的税赋。主管黄河白马渡—黎阳津一线,为开封北大门之外围屏障;兼管境内烽火、塘泊,与通利军互为犄角。
按照州府记录,这里只有三千多户,三千多丁。
安利军的头脑陶桂既是知州,也是指挥使,不过总兵力一共就一千多人。
过往五年,这地方一分钱没往朝廷交,每年还从枢密院拨下来五万贯军费,和户部的一万贯看管漕渠的费用。
六万贯,三千户,这分下来之后,本地不得人人富的流油么?
可自他黎阳城,所见之人皆有菜色,哪特么像一个富裕军州,更像是个花子老巢。
钱呢?
陶桂如今被看管在衙门的刑房单间里,问了好几次,嘴硬的跟冬天的驴粪蛋一样。
吕惠卿带着人再次提审,这次,他提了一个新的条件。
只要陶桂肯招,不但贪污的财产可以拿走,还能派人护送他南下兖州回老家。
陶桂脸肿的跟个猪头一样,死活不说,咬死了一句就是朝廷的钱没收到。
“没收到,没收到你账册印鉴花押齐全,一道手续不差,难不成别人不给钱你们还认账?”
黎阳府的所有官吏全被告知,凡是出首的减罪两等,并且还赏银票一千贯。
饿了两天,终于有个姓黄的书生说话了。
“黎阳没钱,但黎阳府的豪强世家有钱;黎阳没人,但是豪门豪强家人有都是。”
此地是离京师最近的军州,所谓军州,一丝一毫都不给朝廷交税的地方。
这便利的条件,朝廷勋贵和权臣怎么能放得过,黎阳州光有名有号的堡寨庄园就七十多个,每一个都至少有一两千人。
他们的土地跨山越河,多得种不过来,连驻守的禁军都让他们拉去当了长工。
全州的百姓更是悲惨,不但要白承担黎阳的春秋两操,修护渡口和漕渠,还得免费给豪强们种地。
你看陶桂嚣张,那也仅仅是在黎阳城里,出了城墙,见到了大户他也得当狗。
七品知州,五品的指挥使,还赶不上人家勋贵的一根手指头。
吕大人您还是赶快走吧,这地方天都比别地方高三尺,不是您一个年轻钦差就能搞定的地方。
韩琦的回信还没收到,吕惠卿左右思量,心里乱如丝麻。
地方上肯定都惊动了,往远了走,也不一定能捞到钱。可太皇太后只给了一个月的饷,要是不做上一笔买卖,他手下的这帮兄弟就要散。
要不,就在此地试上一试?
擂鼓聚将,中军帐升堂。
大家畅所欲言,各开脑洞,讨论一下这钱是搞还不搞。
“司长上禀圣人之意,下趁黎民之心,咱们枢密院、三司、缉税司三块牌子,难道你还不如一个苏轼么?”
说到苏轼,苏阎王,吕惠卿起了竞争之心。
这家伙前一阵发疯,连斩二十余家权贵衙内,吓得城中青年纷纷下乡避祸,一时间街道都冷清了。
他苏轼敢,我吕惠卿为什么不敢?
他就一个欧阳修做靠山,我可是太皇太后、韩琦相公、财神李长安三个人伺候我一个。
要是这么大的名头还闯不下一番事业,便是当了三司使,也叫后人耻笑。
“堡寨可不好啃啊!”
一个随军商户出列道,“我听闻东大科学院发明了一种响药,能将千斤巨石砸的粉碎,咱们何不求取一些。”
撅地攻城,这主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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