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站起来,毫不掩饰的的说:“更易此道,便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与儒门为敌!”
“哈哈哈哈哈哈....”
“叔父,看来你只能砸花园里的缸,砸不了人们心中的缸啊!小子不才,偏要试上一试,砸了这狗屁纲常!”
李长安算是看明白了,这世道,只有年轻人一腔热血,才会天真的想推动改革。
老登们,尤其是体制的受益者,满脑子都是在旧体制里闪转腾挪,占尽便宜,个顶个都是旧制度的守护者。
“可君为天下之心,臣为肱骨手足,以下犯上,国家败亡之兆啊!”
司马光还不死心,他此次回来,可不是要帮助儿子的,而是为了重回中枢,再进一步。
如果能劝李长安收手,他就立了大功一件,明日朝堂重归旧制,自己就能位列三公。
“天下之心?哈哈哈哈,司马叔父真会开玩笑。难不成,我华夏之族,三千年来顺黄河东拓,创下这中原基业,是因为有无数个贤明君主么?这君主是制造了长矛还是弓箭,是发明了小麦还是纺织,是修建了哪一座城池还是开掘了淤塞的河道?
“贪天之功!历史,是人民创造的!三皇五帝,是百姓选举出来的头领罢了,哪里有什么无上的权力。
“自古以来,华夏以事功第一,从来不相信什么天生圣人。盘古开天,女娲造人,有巢修屋,大禹治水,你瞧瞧,人们纪念的,从来不是谁是天生贵种。所谓天命,不过是阿附之徒的谄媚,是无耻的伪造!
“若是真有天命,今天做金銮殿的该姓姜!
“需要天命的是儒家,是世家,是贵族,是一帮围绕着皇权寄生的吸血鬼。假借天命,造一份无可置疑的法理,视天下为禁脔,视百姓为鱼肉,想要永生永世的过奴隶主的生活。
“你问问公休,他会中的数十万人答应么,愿意么?”
司马康一激灵,怎么说到自己了。
自己这会中大部分都是穷苦兄弟,有一些小商小贩,也不过家中多那么几十贯而已。
谁愿意奉承一个能拿捏自己一生的官府,谁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一个跟自己无亲无故的君上。
人,生下来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都想好好的过一辈子。
凭什么要受尽盘剥,凭什么要被人驱使,凭什么要低人一等?
不愿意,没人愿意,不用问,他就能替自己的会中兄弟回答这个问题。
不愿意!
司马光警醒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从他那灼灼如火的眼眸中,他看见了反抗,看见了自主,看见了一个独立的灵魂。
完了,这个人不再需要依附自己了,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每日跟自己请安问好的乖小孩了。
“可...可就凭你们几个,会被击成糜粉的!”
“浑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司马叔父,你老了,回洛阳修书吧,朝堂上的风雨很大,不适合你了!”
李长安本以为司马光会是自己的助臂,没想到,老小子是来当说客的。
别说是他,现在就是范仲淹复活,也动摇不了自己的决心。
历史必须被改变,老路走不通,虽然只有自己知道。
他可不想文天祥以百万军民的性命为代价当什么大英雄,也不想出个什么郭靖保卫襄阳,更不想历史选出一个蛊王朱元璋,在这片土地上施行臭名昭著的土地人身绑定制度。
那条路是死胡同,越集权,历史总是越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金口玉言,口含天宪,然后老百姓天天盼着青天大老爷,做着皇帝巡游惩奸除恶的迷梦。
如果非要选一个时机,大宋就是最好的时机,眼下就是万中无一的拐点。
我就要跟全天下为敌,改一改你们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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