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该着,伺候李白凤的丫鬟正端红糖水进来,叫破行藏,把事儿给搅了。
从此,光华楼对沈肖果下了逐客令,不做他的生意了。
风流场上的事儿,自然无风传十里,没过几天,他沈衙内的龌龊事儿就传的人尽皆知。一出门,但凡是熟人见了,都要调笑一句,沈公子是不是有难言之隐,要不怎么花了那么多银子,连事儿都没办成呢。
人就不能钻牛角尖,而他偏偏是个偏狭之人,心尖上放不了一颗芝麻的手。
羞愤之下,他不敢找南国士子算账,便把邪火都发泄在了伺候李白凤的丫鬟小玉身上。
小玉,平民人家的女子,年方十四,刚刚出落有了个女儿型。
家里穷,又赶上朝廷久征西夏,当了厢军的父亲运粮遭遇贼寇,被坐罪判了充军当炮灰,两年来毫无音信。
家里一个老娘,领着她们姐弟仨,
得张家人照顾,老娘在楼里给人浣洗衣裳,一个月能挣一贯钱,算是勉强支撑活着。
姑娘大啦,想出来做事分担点压力,可岁数太小,做工的地方都不收,怕她身子骨没成,干不了活白拿工钱。
李白凤见过小妮子两次,觉得其人聪明懂事,身边正好缺个端茶倒水的伶俐人,就把她给收了。
出事的前一天,家里刚刚收到老爹托人转交的家信。
他没死,还立了功,只不过功劳被别人占了,还将他诬赖成了逃卒。
改名换姓好不容易活下来,现在叫李康达,如今就在城外。只不过,因为炸了营,士族逃窜,这回真成逃卒了。
不过也别担心,已经有兄弟联系上了李长安李财神。
只消再过个半个月一个月的,身份必然能落定,到时候一家团圆,他还可以去东城的工地上赚工钱,给娘俩买新衣裳。
本来,那天他们一家是要到城外先行团聚的,见一面,以解相思之情。
李白凤也特意给了半天假,还送了一吊钱的礼,祝福她们一家团圆。
结果,娘俩一高兴,居然从前门出去了,正撞见在附近转悠的沈肖果。
当天,沈公子刚喝了几斤猫尿,被身边的一群狐朋狗友用小话挤兑了,正一肚子火气,不得发泄。
看见小玉,登时心里一股无名之火。
双方见面,他便嘴里不干不净,说什么“娼妓、下流胚子、烂货”之类的。娘俩知道这是天上龙人,并不敢理会,恨不得贴着墙角走。
但俗话说,世间九成的王八蛋,都是见着松仁搂不住火的。
你让一分,他进三寸。
沈公子嘴里把世间最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说人家是“龟公做种,婊子养的,阴沟里的淫虫”。
小玉毕竟少年,怎肯让人无端侮辱自己的娘亲,于是便停下嚷了几句,分说当日情形。
你白日奸淫小姐还有理了么,要不是她叫破,等姑娘受了委屈,你少不得要被店里的青皮伙计打断腿,性命都堪忧。
本来也没什么,偏沈公子后面跟着一群人不人、狗不狗的玩意。
一顿抢白,硬说是小玉坏了沈公子姻缘。
既然坏人好事,自然要赔偿,莫不如自荐枕席,来沈府做个暖床丫头,保证她以后日日过得舒坦。
也不知是真有意,还是假张狂。
沈公子酒壮狗熊胆,光天化日,挽了袖子就上来抓小玉,要把她虏进府里,好好疼疼。
小姑娘一把子力气还扽不住一只大鹅,几番挣扎,无济于事。当娘的扑上来,咬了沈公子一口,惹发了沈他的兽性。
于是拳打脚踢,将母女二人,踹在墙角,用脚板踹了几十下。
本来,这打一番也就算完了。
可临走之时,他又找事,说小玉看他的眼神阴毒,于是远远的冲跑过来,飞起一脚,蹬在她的头上。
这一下,后脑撞在砖墙上,脑浆迸裂,登时便是一条人命。
他也不在乎,扔下一贯钱,还说是坏了他的心情,脏了他的鞋子。扬长而去,只留下哭得昏厥过去的母亲抱着没气儿了的乖巧女儿。
等人报了官,治安所找上门来,沈家早已打通关节,摆平衙门。
判了个失手伤人,无心之失。赔了十贯钱,罚去洛阳修路,劳役半年。
十贯钱给没给不知道,反正去洛阳是没去,只不过少出门,憋急了就起码驾车到周边镇子玩耍。
这么一件案子,清清白白,偏偏今日审讯,只判了个“刑三年,徙五百里,罚铜五十斤”。
听到消息的百姓怒了,这不是不拿小民当人么!
合着俺们生来就低贱,就该住最坏的外城,喝难以下咽的苦碱水,吃硌牙的陈麦饭。辛劳一年,连件好衣裳都买不起,交税服役,光伺候你们这帮大老爷。
该,就该大贤良师,天公将军还有王仙之、黄巢们,把你们一个个都挂墙头。
既然苏轼给不了咱们公道,那咱们就自己求一个公道。
找司马康去,用咱们自己的力量,闹他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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