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中国,又一次走到了历史的拐点。
往上,工商业蓬勃发展,冲破帝国制度的束缚,一飞冲天,建立一套崭新的社会制度;
往下,奴隶制阴魂不散,压制所有不稳定因素,重回蒙昧,再次进入治乱循环。
另一条时间线上,王安石完成了中央集权,用十几项新法彻底抽干地方活力,消灭了资本萌芽,为赵佶铺的荒唐结局埋好了种子。
在“地理决定论”的众多分支里,李约瑟曾经有过一个假设,那就是封闭文化过早的完成统一,并不利于文明的演进,会陷入一种“复活节岛”难题。
每个时代的信息效率是不同的,直到发明电报之前,所有的帝国有效统治区域,都无法超过军队的镇压半径。
人们称赞秦始皇的伟大,说他书同文车同轨,建立了中原九州的大一统认同。
可称赞的人并没有解释,这个认同到底有什么积极作用。
是推进了科学与技术的进步,还是推动了人文的发展,或者是艺术的提高。
没有,实际上就是没有。
自秦以后的两千年,不过就是三百年治乱循环往复,杀来杀去,从国别变成了乡愿,变成了姓氏和地位。
在春秋时代,一个人觉得在当地过得不开心,还有空间腾挪。到了秦汉时代,除了钻进大山当隐士,已经再没有其他的选择。儒家、法家、黄老、墨家、纵横家、管仲范蠡的商业之学,最后只剩下了外儒内法。
有人推崇郡县制,说这种流官制度,从根本上解决了贵族的权力世袭,让中国从封建时代进入了唯才是举的时代。
胡扯,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
世袭从来没有消失,贵族一直存在,唯才是举只不过是历史被包装过之后,骗人的谎话。
只要一个政权还是依靠暴力建立,还是依靠暴力进行统治,还是依靠掠夺来维持,这吃人的制度就没变!
自秦始皇以来,还没有一个人能提出一个新的模型,来管理这个军队镇压半径超过两个月的帝国。
现在,在这条时间线上,李长安打算试试。
只有将统治阶层的脑子改过来,让他们从以稳定治理为唯一需求的逻辑里拽出来,这个社会才会有希望。
李长安给富弼描绘了一个理想中的中古世界。
一个由哲学理性的学者群体所管理的国度,一切权力来自百姓,百姓授权给哲人元老院,元老院授权选拔将军和宰相。
将军负责训练保卫国家的军队,根据授权,组织进攻或者防守的战争。
宰相组建并领导行政机构,依照法律和规章制度来运营政府,尽力为提高国民的福祉而奋斗。
改终身制为任期制,除了国王,每个人都只为国民效忠。
权力不私有,财富不公有,保障所有人的财产不受任何暴力的侵害。
到那时候,国王不再是奴隶主,不必担心远端国土的富裕,民间组织的力量壮大,天才或者奇人的乖张。
所以,国王也就不必竭尽全力的压榨国民,让国土上永远有5%的地区处于饥荒,让大多数人陷于贫困。
仓廪实而知礼节,人们会安乐祥和的度过自己的一生,会把空余时间拿来创造更美好的事物。
那一天,或许就是孔子所梦想的“天下大同”。
夜深了,月亮划过中天,向西面慢慢划过去。
大地陷入沉寂,白天里车水马龙,喧闹繁华的天下第一都市,回归到了大自然的本来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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