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着新汴京的建设工地,有许许多多的服务业商铺。
李长安带着赵顼逛了一遍,让他亲眼见证了自己统治的帝国,光鲜的表面下,到底是多么的龌龊。
那卖饭的,打跑了所有小贩,还不许李长安自己经营,把一个锅盔卖到三文钱的价格。
那提供住宿的,一个大通铺要睡三十个人,还不提供任何被褥枕头,就是爬满跳蚤的一蓬麦草。
那行医卖药的,连号脉都不会,只弄些甘草汤包治百病,还要让你夸他药到病除。
他们织就了一张大网,完完全全的包裹了整个工地,但凡这里有人要消费,都必须穿过他们的网眼儿。
“你是新城营造的大使,旌旗令箭都有,为何不将这些人驱散了?”
李长安指着一个个铺子,每一段中间会立着一个具有标志性的招幌。
“白家的、李家的、石家的、曹家的、赵家的,一个个不是开国勋贵就是皇亲国戚。虽然是远房旁支,可真要计较,肯定会有人前来说情,让我赏一碗饭给不肖子孙吃。这些不算什么的,官家可知道咱脚下铺的石材来自何处?”
赵顼点点头,这个他还真的知道,今天问过一个铺路的工人,说是石头都是从洛阳运过来的。
“洛阳产石,本是廉价之物,只因我这里需要,便有人生了心思,垄断了洛阳所有石材。”
赵顼不信,他听说洛阳跟开封一样大,怎么可能被一两家勋贵所控制。
李长安解释,其实不需要控制洛阳。所有的石头都得经过黄河跟运河,人家只要加一道关口就可以了。
京畿路转运司王权徵的公子,在渡口设了一个大大的堆场,专门截收所有从洛阳过来的石材。别说是普通人的,就是他李长安自己开的石场,也得过一遍王公子的手。
原本每一尺石头只要五文钱,现在王公子统一定价十文。
“如果官家不信,咱们可以沿着运河上下转转,看看新设了多少个关卡。”
赵顼当然不信,无论是政事堂还是御史台都告诉他京畿路起码海清河晏,处处人民安居乐业的。
要是他手下的大将都受人盘剥无力抵抗,那这大宋成什么了。
这对君臣换了普通马车,开始微服考察东京真实的营商环境。
每到一处,李长安必然派人送上礼物,奉上一两贯的银票,感谢对方的支持。
“这帮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喂饱了他们,在开封什么买卖也别想干。”
赵顼越看越生气,这跟奏章上描写的熠熠生辉的大宋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经过一处造车的工坊,里面叮叮咣咣的非常热闹,门前挑着一杆大旗,旗上绣着一个“文”字。
“这是文宽夫家的产业?”
见皇帝问,李长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也不全然是,这处的东家原是文相公府上的车夫,我投了些钱支持他做了个车行。最辉煌时,一个月也能挣大几十贯银子,只是后来被董贵人的爹看中了买卖,把他挤了出来。如今又跟我这借钱开了家造车的工坊,开业两个月有余了。”
进到工坊,这里采取了一套类似砖窑厂的工作流程,现场秩序井然,效率看着就比一般的作坊高。
见来了客人,掌事的赶紧跑过来接待。
一辆车二十贯,运输重物的三十五贯,如果采用新式轴承,还要再加五贯钱。
管事介绍了一遍产品,还介绍了购货付款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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