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惠卿出班禀奏,言说“国朝不能言而无信,既已允诺,当遵约施行。否则丧失人心,乃是取乱之道。”
韩琦瞟一眼王安石,心说你这小弟到底是哪一方的,怎么拆自己人的台。
王安石眼神躲闪,装作咳嗽,冲韩琦摆了摆手。
还是曹佾人好,用手拢着音,在韩琦耳边把吕惠卿自立门户的事儿说了。
韩琦才不管那个,朝廷借了钱却不能自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再说了,秋税刚收上来,要账鬼马上就会蜂拥而上,李长安这个钱袋子不抢了,自己怎么总览朝局。
“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借债为裁退禁军,今日要攻伐西夏,禁军不裁了,当然要收还国债处置权。”
吕惠卿两手一摆,跟韩琦解释:国债一事,发的只是债券,并无真金白银。相公要废约,咱们除了赔违约金,那是啥也捞不着。国债发出去,国库里一粒米,一个铜板也没增加,咱们怎么收啊?
韩琦不管,借债的比要债的还横。
既然借了,那就必须交出钱粮来,否则就派禁军前去敲门。
任凭吕惠卿跟陈升之两个人怎么解释,他老人家就认准一条,“朝廷没见到实物,那就是没完成履约!”
这副无赖劲,把王安石一派的人都看呆了。
好家伙,这是搁边境抢惯了,一身土匪习气洗不掉怎么的?
知不知道买国债的都是谁啊,现在朝堂上站着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朝廷的债主?
你一句话就想让李长安把金库交给你,也不问问大家答不答应。
李长安能给大伙赚钱,你韩老魔会啥,有了钱光往自己屁股里灌铅,大伙能从你手里分到银子?
于是,一副奇景出现了。
一众大臣,除了富弼一派的大佬,所有人都在劝谏韩琦,苦口婆心的给他解释国债对朝廷信誉的意义。
韩琦都懵了,心说你们干嘛呢,到底是跟我一伙,还是跟李长安一伙的。
搞来钱,难道我韩琦还能是个貔貅不成,大家肯定是各有分润啊。
这一回王安石出手了,趁着讨论的茶歇期间,拉着韩琦去茅房,把国债背后的交易给他解释了一遍。
此事背后干系甚大,李长安借国债之机,拉拢京城显贵豪强,早已连成一体。
如今,动国债,就等于动整个开封。
韩相公志在谋国,何必斤斤计较于一个小人物,咱们还是抓紧搞出来一版施政纲领吧。
要不然,再过十天半个月,人家会把施政纲领贴到枢密院的大门上的。
韩琦属于是那种自恋型人格,满天下就没有他瞧得起的人。无非是京中一些废物罢了,他相信,只要保证他们的利益,没人敢站出来与他韩稚圭为敌。
眼下,他必须搞到一笔秋税之外的钱。
当初从保安军等地调兵,是答应了人家的,要优先给当地军州补齐军费。
现在怎么说,兵没了,钱还没有。
这事要是传回西北,不用人挑唆,整个禁军都会抛弃他韩琦。
虽然难办是难办了一点,可不能不办。
朝会一结束,他就立即按着吕惠卿走手续,把当初负责国债事务的所有官吏还有相关文件转给他。
这事儿只要查出来一点错漏,下手的理由不就有了。
李长安的钱袋子,必须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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