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九,陵王迎娶太傅府三小姐为侧王妃。连续几天大雪过后,这一日融雪之际的寂静,被喧天的鼓乐所打破,整个金都城内好不热闹。
大殿上袅袅的烟绕了三尺,又是过火盆,又是燃香敬祖,整个婚礼过程规矩得体,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
一切繁复的程序过后,文轻弦像这世间所有新娘一样坐在房间里,头上盖着罗帕,端坐等候着。杏色的穗子从红色头巾的四只角淌下来,盖子下是弯弯挑起双唇。
她终于嫁给他了。
她与陵王自幼相识,虽然来往不多,却早已芳心暗许。
十五岁那年,也就是三年前,她与姐姐一同刺绣,她还记得当时教学嬷嬷打趣说:“二位小姐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不如绣一条鸳鸯丝帕,到时候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如何?”
两人便照着同一绣样绣着丝帕,师出同门,绣出来竟也是同样工整。
“姐姐,妹妹昨日经过花园时,可是见着七皇子偷偷探望姐姐,还与姐姐私下谈话呢。姐姐这一条帕子,岂不是马上就要送出去了?”
她一直以为,姐姐与皇上,也就是当时的七皇子是两情相悦,岂料姐姐却回答说,七皇子过来不过是告诉她,他将要迎娶大将军的女儿罢了。
“既然妹妹问起了,我也没有什么可瞒的,我心中所爱是五皇子,过些日子他便要回金都了,这条帕子,便是我要送与他的……”
她听完这话,手指一颤,银针便扎进了拇指中,滴落了一滴血迹在丝帕上。
她与姐姐竟然都爱着五皇子!而她绣这一条丝帕,本也就是想送给从前线回来的他。
一瞬间,她的心情便跌入了谷底。哪怕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在技艺上也都不如姐姐,又想着五皇子偶尔来府上拜会时,多是与姐姐谈经论道,二人滔滔不绝,她在一旁几乎都插不上话。
不久后,五皇子回了金都,收下了姐姐的丝帕,而她送去时,却被婉拒了。
他心中所爱是她的姐姐,她早该看出来。只是奇怪的是,五皇子却没有向文府提亲,反而是七皇子登基在两年后,将姐姐纳入宫中为妃。
这三年来,她也来过陵王府几次,但无论她举手投足再如何学得像姐姐,她也取代不了姐姐在他心中的地位,他总是对她保留着几分距离。
而此刻,看到一旁高高燃着的红烛,文轻弦心中不免感慨万分。
若不是那日辰妃翻出了那条丝帕,陵王为了保全姐姐的清白,不得不圆了这个谎言,她这辈子恐怕也嫁不进这陵王府吧?
但既然嫁进来了,她就一定要做实这个身份。不管陵王心中爱的是姐姐还是什么陵王妃,她都要将他的一整颗心占据下来。
雕花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丫鬟喜鹊踩着轻捷的脚步走了进来,俯身在她耳畔低声说道:“小姐,王爷过来了。”
文轻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会儿功夫,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靠近了她。她看着眼前的红帕被挑开,楼羽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此刻,楼羽俊秀的面容上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笑容,却带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忧虑。
“轻弦,委屈你了。”
文轻弦怎么也没有想到,洞房花烛夜的第一句话,他竟然是这样说的。
“王爷,轻弦不委屈。轻弦的心意,您应当明白的……”文轻弦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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