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
整片西土匍匐在大兴的脚下。
与此同时，宁辰所携兵马也开始朝着富平推进。
富平。
北地郡之城。
临靠黄河，背至贺兰山。
其与灵州，廉县等地组成富饶平原。
这片平原，北起石嘴山，南止黄土高原，东到大漠高原，西接贺兰山，是南匈奴放牧，驻扎饮马的绝佳地势。
此刻，临河之地，牧帐无尽。
风吹草低见牛羊，可是南匈奴射雕手却匍匐无数，侦查着敌情。
营地之中，南匈奴游骑以十余人为一队，挎着弯刀，背负弓弩巡卫。
最中心，王庭之帐。
已经汇聚了南匈奴单于呼厨泉。
右贤王去卑，右谷蠡王潘六奚，左贤王刘豹，左谷蠡王醯落，休屠各等部落之主，也汇聚在王庭帅帐之中。
“去卑。”
“你太莽撞了。”
栾提呼厨泉目光阴戾道：“秋收将至之时，是我族入关的时间，可已经定好只行北地郡，为何要去安定郡，又为何劫掠大兴的商客，你还杀了人，难道不知大兴的铁律吗？”
“单于。”
“大兴而已。”
去卑不以为意道：“他们有什么铁律？”
“砰。”
栾提呼厨泉拍案怒起，呵斥道：“大兴商客伤一人，大兴杀十人，大兴商客死一人，大兴灭一城，若大兴商客死十人，夷国亡种，这是宁有道给扶南定下的铁律，难道你以为我等与扶南有区别吗？”
“单于。”
“你怯懦了。”
去卑起身平视道：“诸夏的王朝已经衰败，大兴不过是一个诸侯而已，当年栾提于夫罗单于在时，我们屠戮并州，杀了并州刺史张懿还不是如此？一个大兴值得我部畏惧吗？”
“混账。”
“你未曾观武威吗？”
栾提呼厨泉指向南方，狰狞道：“大兴已经伐檄，为平我部，连西土都遭了灾厄，韩遂惨死，车师国入关之卒皆亡，四族氏王全部臣服于大兴，宁有道已经挥师西进了。”
“单于。”
去卑神情愈发冷厉，呵斥道：“大兴不过举兵五万，我部数十万人，数万精锐控弦，何惧大兴兵马，你若是惧怕，还是让出单于之位，强者恒强，弱者则亡，我部安能有这样软弱无能的王。”
“去卑。”
“你狂妄了。”
左谷蠡王醯落脸色巨变道。
去卑目光倨傲，冷声道：“我部虽然被称之四王共治，但是你蠡王终究是次之，难道你不是以下犯上？有什么资格与本王论狂妄二字。”
“去卑王。”
左贤王刘豹沉声道：“他是我左部次王，如此呵斥不符合规矩吧。”
“够了。”
栾提呼厨泉厉声道：“去卑，你此次给我部招惹大祸，你可知大兴的檄文是什么，又带着什么心思而来。”
去卑屈身坐下，嗤笑道：“某又没有杂血，焉能识得汉文。”
“刷。”
刘豹，潘六奚等人面色巨变。
去卑这已经不是以下犯上，而是要挑衅呼厨泉的单于大权啊。
“呵。”
“去卑王。”
“你不识汉文，某念给你听。”
栾提呼厨泉眼中浮现冷芒，讥嘲道：“匈奴暴虐，擅开兵戈，于朝那截掠我大兴商客，致死七人，奉大兴王诏，六夷敢持兵杖凌我大兴者，皆斩，长河为咽，青山为证，踏破贺兰山王庭，风起族灭，血肉归尘。”
“去卑。”
“你惹大祸了。”
刘豹，潘六奚，醯落，休屠各等人尽皆面色苍白。
这片檄文不过数十字，可是代表着大兴的杀机，踏破贺兰山的决意啊。
大兴凶戾。
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曹操征伐西凉之时，他们都曾畏惧。
可是，将大魏击败的大兴，去卑却心怀骄躁之心，也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
“呼。”
“本王狂妄。”
去卑再度起身看向众人，抽出弯刀冷笑道：“你们以为本王不杀大兴商客，大兴就能容我部？”
“你做什么？”
栾提呼厨泉冷声道。
去卑横刀扫过众人，冷声道：“匈奴，是他们赋予我们的名，我们与诸夏是血仇，不死不灭的血仇，大兴比大汉更加强硬，大汉亦有和亲之盟，可大兴不和亲，不结盟，能容下我们吗？”
“你要做什么？”
栾提呼厨泉再度呵斥道。
“噗呲。”
去卑横刀于颈，讥嘲道：“某今日枭首谢罪，你们可拿着首级，劫掠的诸夏子民去找宁有道请和，若他可放过我族，某纵死又何妨。”
“去卑王。”
“右贤王。”
潘六奚，刘豹，醯落无不紧张大喝。
噗呲一声，弯刀掠过脖颈，鲜血泼洒在每一个人的面颊之上。
南匈奴右贤王去卑，用一个人的性命，逼着整个部族与大兴交伐，逼着他们要奉起戈矛而战。
“单于。”
右谷蠡王潘六奚怒吼一声。
去卑，可是他的亲兄长，独孤部之主，就这样被逼死在王庭？
“够了。”
栾提呼厨泉面色发白，颓废道：“刘豹，带着去卑尸身，还有这些年从并州，凉州掠夺的大汉百姓去大兴营地请降，若是能够放弃兵戈之事，我部愿意俯首称臣。”
“单于。”
刘豹，潘六奚等人难以置信。
栾提呼厨泉呵斥道：“大兴有西府军在侧，我们现在不及，等宁有道退兵之后，派人前往大魏，若是两国爆发战事，我们袭击其侧翼，为去卑报仇，为我们一族雪耻，一时的忍让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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