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庄之内,血腥气与酒气发酵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钻入鼻腔,直冲天灵。
四具干瘪的尸体扭曲地倒在地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命精华的果壳。
任我行站在尸体中央,一层妖异的红晕攀上脸颊,那是功力暴涨后难以抑制的亢奋。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流竟带着一丝灼热,仿佛将十二年地牢中的沉沉死气,一并焚尽。
“痛快!当真是痛快!”
向问天躬身抱拳,垂下的眼眸中,闪动着狂热的崇敬。“恭喜教主神功大成,重见天日!”
任我行瞥了他一眼,目光掠过旁边倚墙而立、面色惨白的令狐冲,心情大好。
“问天,你这次做的不错。”
“为教主分忧,属下万死不辞!”向问天头垂得更低,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好!待我宰了东方不败,你便是我神教第一功臣!”任我行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向问天闻言,心中却是一凛,连忙上前一步,急切劝阻:“教主,万万不可!”
任我行眉头一皱,声音冷了下来:“怎么?你怕了?”
“属下不敢!”向问天赶紧解释,“只是……教主,您如今功力恢复了几成?”
任我行感受着体内如江河奔腾的内力,满意地点点头。
“这华山小子的驳杂真气被我化去大半,又添了这四个叛徒几十年的功力。
如今已重回后天,根基比以往更厚!”
向问天面色凝重:“教主,东方不败五年前便已是后天巅峰,如今只怕……
只怕已半只脚踏入了那个境界。您全盛时期亦不过后天后期,如今贸然杀上黑木崖,恐怕……”
他话未说完,但警告之意不言而明。
任我行虽然狂傲,却非无脑莽夫。
十二年的囚禁,早已将“忍耐”二字刻入他的骨髓。
他冷哼一声:“东方不败?不过是练了本邪门功夫的阉人!
若非当年老夫遭暗算,岂容她猖狂至今!”
嘴上虽硬,他终究是冷静了下来,转过身,一双饿狼般的眼睛死死锁定了令狐冲。
“你的剑法,可是风清扬那老家伙教的?”
令狐冲浑身剧震,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魔头竟能一口叫出太师叔的名讳!
“你……你认识我太师叔?”
“认识?”任我行嘴角扯出一个森然的弧度,“岂止是认识!
当年,我神教十大长老命丧思过崖后洞,便是拜此人所赐!”
这桩武林秘闻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股血淋淋的真实。
“既然是他的徒孙,”任我行的声音陡然转冷,“那便留你不得!”
话音未落,他五指成爪,磅礴吸力当头罩下!
令狐冲汗毛倒竖,这老魔头当真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
他此刻内力无法调用,连站立都勉强,如何能躲开这雷霆一击!
“教主手下留情!”
向问天再次闪身拦在令狐冲身前,急声道:“教主,此人杀不得!他和圣姑……!”
“盈盈?”
任我行探出的手爪在空中一顿。
他上下打量着令狐冲,眼神变得古怪,像是在审视一件有趣的货物。
片刻,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玩味与算计。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心上人!有趣,当真有趣!”
他收回手,拍了拍向问天的肩膀。
“走!离开这鬼地方!”
说罢,他一把抓住令狐冲的后领,如提小鸡,大步向庄外走去,向问天紧随其后。
……
离开杭州后,一行人并未急着北上。
“教主,我们现在去何处?”
“不急着去黑木崖,也不急着找盈盈。”
任我行眼中闪烁着捕食者的光芒。
“老夫功力尚未恢复,那《吸星大法》的后遗症也有些压不住了。
得先找些‘补品’,好好补一补。”
向问天心领神会。
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在江南武林掀起。
次日后,钱塘江上游,“怒涛帮”总舵。
帮主“覆水蛟龙”钱通海,正在寨中大摆筵席。
这位成名多年的二流高手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干枯的手掌按住了胸口。
“妖……妖法!”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化为一具骇人的干尸。
任我行闭上眼,细细品味着体内增长的功力,不屑地撇撇嘴。
“嗯,驳杂了些,聊胜于无。”
一旁的令狐冲看得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将苦胆都吐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见识了江湖的种种丑恶,早已心如死灰。
但亲眼目睹这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行径,他心中的那把剑,还是忍不住颤抖。
三天后,苏州府,太湖水月山庄。
庄主“琴剑双绝”柳如风乃德高望重的一流高手,听闻有华山高足路过,好意设宴款待。
席间,宾主尽欢。
酒酣耳热之际,任我行体内的《吸星大法》后遗症骤然发作。
无数道针刺般的异种真气在经脉中乱窜,一股嗜血的渴望直冲天灵,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赤红。
“柳庄主,听闻你的《水月剑法》颇有独到之处,不如……你的内力借老夫品鉴品鉴?”
柳如风何等人物,闻言霍然起身,长剑出鞘,厉声喝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我是谁?”任我行狂笑,“你还不配知道!”
他身形一晃,鬼魅般出现在柳如风面前,一爪探出。
柳如风的《水月剑法》精妙绝伦,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只一招,他便被任我行死死扣住命门!
“住手!”
令狐冲再也无法忍受,他拔出长剑,尽管体内空空如也,依旧毫不犹豫地刺向任我行。
“滚开!”
任我行看都未看他,反手一掌。
令狐冲如遭雷击,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廊柱上,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昏死。
惨叫声接连响起。
庄主柳如风,连同他座下最得意的四大弟子,在片刻之间,尽数化为干尸。
当任我行吸干最后一人,眼中的红芒才稍稍褪去。
他看着地上昏迷的令狐冲,厌恶地皱了皱眉。
“没用的废物,妇人之仁!”
他对向问天吩咐:“把他弄醒,我们继续走。”
向问天看着这一幕,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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