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媳妇
真气在经脉中撕咬,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锥心刺骨。
令狐冲的身形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纸,这早已不是酒醉,而是死亡的预兆。
他抬头,望向庄园门楣上那两个古朴的篆字——梅庄。
他摸了摸怀里,那里有一壶散发着奇异果香的葡萄酒,还有一对能在黑夜里发光的杯子。
几日前在城里,一个自称“向大年”的豪客找到了他。
相貌堂堂,气度不凡,请他喝了三天三夜的酒。
酒酣之际,那人听闻他身负奇伤,便指了这条路。
说这梅庄里住着四位奇人,琴棋书画,武功深不可测,兴许有法子救他。
临别时,还赠了这西域佳酿和夜光杯。
让他以此为“敲门砖”,去拜访那位号称“丹青生”的四庄主。
说实话,这葡萄酒香则香矣,却少了一股劲儿。
比起叶昀师弟酿的“醉云仙”,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惜,“醉云仙”没了,师弟……也没了。
想到此处,令狐冲眼神黯了黯,他强行甩开那些纷乱的思绪。
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袍,上前叩响朱漆大门。
“咚,咚,咚。”
门环叩响,半晌,门上开了一个小窗,一张冷脸探了出来。
“什么人?”
“在下令狐冲,闻听梅庄四位庄主大名,特来拜会。”
令狐冲抱拳,尽量让自己显得客气。
那家丁上下打量他,见他一副穷酸落魄的样子,嘴角撇了撇。
“我家庄主不见客,走吧。”
“啪”的一声,小窗就要关上。
“等等!”令狐冲急了,“我这里有西域上好的葡萄酒,想请丹青先生品鉴!”
“什么酒我们庄主没喝过?”家丁满脸不耐。
令狐冲没再废话,从怀里摸出那只夜光杯,在门缝里一晃。
当那温润的光华在昏暗中亮起时,家丁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眼睛瞬间直了。
“你……你等着!”
小窗关上,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形高瘦,面容清癯,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快步走出。
身上穿着一件沾着墨迹的儒衫,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就是梅庄四庄主,“丹青生”丁坚。
丁坚的视线死死锁在令狐冲手里的夜光杯上。
又嗅了嗅空气中那独特的果酒香气,喉头不自觉地滚动。
“酒呢?”他开门见山,声音急切。
令狐冲将怀里的酒壶和杯子一并递了过去。
丹青生接过酒壶,拔开塞子,凑到鼻前猛吸一口,脸上瞬间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
“好酒!好酒啊!”
他迫不及待地用夜光杯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随即闭上眼睛,满脸陶醉,半晌才长长吐出一口酒气。
“痛快!阁下既带来如此美酒,便是我丁坚的知己!快,里面请!”
前后态度,判若两人。
令狐冲被他引着进了庄子,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透着雅致。
在丹青生的引荐下,令狐冲很快见到了另外三位庄主。
大庄主“黄钟公”,须发皆白,面容古拙,痴迷音律。
二庄主“黑白子”,身材矮胖,脸上挂着算计的笑,是个棋痴。
三庄主“秃笔翁”,则是个矮瘦汉子,手里总拿着一支硕大的判官笔,对书法入了魔。
向问天早已将令狐冲的“特长”通过丹青生传达。
四人落座,酒过三巡,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试”便开始了。
首先出场的是大庄主黄钟公。
他将令狐冲引至琴室,小心翼翼地取下一张古琴和一本泛黄古谱。
“令狐贤侄,此乃嵇康先生所传之《广陵散》,老夫近日偶有所得,还请斧正。”
他端坐抚琴,铮铮之声响起。
琴音初时平和,继而转为激昂,金戈铁马之气扑面而来,内力深厚。
令狐冲哪懂音律,只觉脑仁发疼,但他能听出这琴音中蕴含的内力确实非同小可。
一曲终了,黄钟公捋须微笑:“兄台,以为如何?”
令狐冲脑中飞快闪过向大年教他的话,清了清嗓子。
装模作样地开口:“黄老先生此曲,‘纷披灿烂,戈矛纵横’,确有聂政刺韩王之风。
只是……晚辈斗胆,窃以为其中‘井里’、‘别姊’两段。
杀伐之气稍重,似可更添几分悲凉决绝之意。”
这番话完全是现学现卖。
黄钟公却浑身一震,猛地站起,几步走到令狐冲面前,激动地抓住他的肩膀。
“知音!当真是知音啊!老夫钻研此谱数十年。
才悟出这一点关窍,不想贤侄年纪轻轻,一听便知!来来来,你我当浮一大白!”
令狐冲被他晃得头晕眼花,心里直叫侥幸,被硬拉着又灌了几杯酒。
接下来是二庄主黑白子。
他明显带着不服气,将令狐冲带到棋室,取出一副通体黝黑的棋盘和棋子。
“令狐兄弟,我这棋盘乃‘玄铁’所制,你我便不下棋,只比一比内力如何?”
黑白子嘿嘿一笑,拈起一枚黑子,运上内力,“啪”的一声按在棋盘的“天元”之位。
那棋子竟嵌入了棋盘半寸。
“你若能将此子取出,便算你赢。”
令狐冲上前试了试,棋子纹丝不动。
他想运集体内华山内力,却只觉经脉一阵刺痛,那七八股异种真气又开始造反。
他额头见了汗,心中叫苦不迭。
情急之下,他想起了思过崖山洞里那门诡异的功法,那能吸人内力的邪门功夫!
眼下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
他伸出手指,搭在棋子上,暗暗运起那门不知名的心法。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股微弱的吸力自他指尖产生,黑白子留在棋子上的那股阴寒内力。
竟被他丝丝缕缕地吸了过来,融入自己体内。
虽然这股内力很快就被其他真气冲散,但棋子上的力道却实实在在地减弱了。
“起!”
令狐冲低喝一声,指尖用力,那枚玄铁棋子竟被他稳稳地取了出来。
黑白子脸色大变。
他自忖内力深厚,对方竟能如此轻易化解并取出棋子。
这内功修为,岂不是远在自己之上?
他不信邪,又从怀里摸出一张棋谱,在桌上展开。
“此乃我钻研多年的‘珍珑棋局’,传闻数百年前无数人未曾解开,还请令狐兄弟指教!”
令狐冲看着那纵横交错的棋局,一个头两个大。
索性心一横,将洒脱不羁的性子拿了出来。
“下棋便如下棋,思前想后,反失了乐趣!”
他随手拈起一枚白子,看也不看,胡乱地往棋盘上一扔。
“啪嗒。”
棋子落下,正好堵住了一片黑棋的生路。
黑白子死死盯着那个位置,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苦思数年的死结,竟被对方如此“歪打正着”地一子破开!
这……这是何等的棋道天赋与心境!
“我……我输了。”黑白子颓然坐倒,面如死灰。
第三场,对阵三庄主秃笔翁。
秃笔翁取出文房四宝,饱蘸浓墨,在一张巨大的宣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手中的判官笔使得虎虎生风,笔画狂放,力透纸背,隐有风雷之声。
写完,他将笔一扔,得意洋洋地看向令狐冲:“令狐兄弟,品评品评?”
令狐冲不懂书法,但他从那些狂放的笔画中,却看出了熟悉的影子。
那是剑法!
他眼前一亮,走上前去,指着其中一个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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