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后,她指挥众人清洗田螺,自己则是带着银子外出采购食材了。
世界上最悲哀之事,莫过于你知道自己有一笔很大的财产,但远在天边不能取用。就好比薛家还未被抄时,奚春存放在奚老太家中的钱财,白花花的全部都是官银的,可他们如今被控制,身不由己,来往通信皆被看管,那千里之外的银子只能打水漂了。
“薛姑娘,原来你们住在这里啊。”惊呼声传来。
奚春顺着源头看过去,就见一青绿苎麻衣裳,满头簪花戴银的,手腕挂着双响镯的史韵贤从巷子另一边走出。
她眨了眨眼睛:“史大姑娘,你怎么在这儿.....你们......”
见到熟人,史韵贤十分激动的上前,亲昵拉着她走到巷子前,指着最里头一家青砖瓦房,墙上道道裂缝的房子笑道:“我如今是许家妇了,不是什么史姑娘。”随口将她们走了后所发生之事娓娓道来:“那日,你们被官差叫走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就见不到,不曾想我们竟住的如此近。”
奚春盯着她,喉咙发梗,说不出的愧疚。
史韵贤轻描淡写:“原本我们是要被充做军妓的,你们走后,那些军户跟疯了似的,从窗户门口往里窜,就差将整个营帐抬走了,我吓都要吓死了,好在营头和我父亲生前有几分交情,我父亲曾提拔过他,那人知恩图报,便将我姐妹二人许配给军中尚未婚配的军户。”
说着说着,冷冷一笑,眼中蕴藏无尽悲伤:“不然,我们就和那刑家姑娘一个下场。”
奚春听出她话中的语气,双手不自在的紧攥衣角:“什么下场,她们怎么了。”
史韵贤盯着道上一块碎石,轻描淡写:“死了。”
“里头剩的姑娘就刑环云生的最好,娇生惯养,长的白白嫩嫩,那些军户都看上她了。刑环云性子刚烈,誓死不从,被捆起来,后半夜那些人就走了,第二日有人去找她,这才发现没气了。”
“喔”史韵贤水葱似的指甲随手指向一个荒地,嘴唇一努:“尸体就丢在那儿,我上次去给她烧了点纸,你也可去看看,保不齐还能认出衣服,也不一定,说不准早被人扒了。”
寂静,是长久的寂静,奚春身体抖了抖,脸色苍白:“被捆起来怎么还能死了。”
“咬舌自尽呗,舌头都没了。”
女孩神情一窒,眼中全是悲痛。奚春一个现代人,她知道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想要实现咬舌自尽有困难,人本能的痛觉反射会停止自我伤害,可刑环云竟然能咬掉一截舌头,足以见其受到的伤害有多大。
她无法探知到刑环云当时的想法,只知道她肯定很痛苦。
史韵贤拍拍她后背,宽慰道:“想这么多做什么,既然碰见了就常见面,下月十五我家摆酒,你也来吃呗。你知道的,我没有娘家人。”神情黯淡:“我妹妹嫁的那个男人,带她去敦煌了,我们是带罪之身,出不了西域,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了。”
优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