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炎闻言,急忙出声安慰:“你外祖父年事已高,又牵扯重大,官家念其往日的情分,特许他可以坐囚车前往,现今被御史大夫带去例行询问了,明日才出发了。”
奚春猛的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只觉庆幸,都还活着就行,还活着就行。
随即想到最重要的事,立即开口询问:“舅舅,我们被流放到哪里?要走多久?什么时候能到?”闻言,众人都是一脸关切,只有薛焯薛煜没说话。
薛炎强烈压住心中的酸涩,苦笑开口:“三千里之外的西域,短则四五月,长则六七月,赶上大雪风暴八月都有可能,但朝廷规定最长不会超过十月,不消四季我们便能到。”
他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轻松活跃,可无论如何流放三千里,靠双脚走上六七月,还是吓的女眷们脸都白了,惊惶的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薛焯上前摸摸小姑娘脑袋:“阿春别怕,舅舅在。”
奚春勉力支起一个笑容,苦涩异常,三千里之外的西域,也不知自己是否有命走到那里,若是到了又该做些什么,舅舅们不出意料去修长城,那自己了,还有这些姊妹。
她还想问雪梅问流苏她们去哪儿了,可见大舅母身旁连一个相熟的人都不在,如何敢开口,说不准早被拉出去卖了。如今自生难保,她也只能祈求几个姑娘能被卖到一个好人家。
如今她总算懂了那句,成日里只见他们买人卖人,如今自己也尝尝被卖的滋味。
晚膳比在牢房吃的稍好一些,一人分到一碗零星碎末的鸡蛋汤,外加一块松软的玉米饼,进了这里面,也没有男女囚犯之分了,都是各家各户为一个阵营。
上百人分进一个很大的露天棚子里,四面是稍矮的围墙,有点像现代的鸡舍,地上铺着脏兮兮的干草,墙角还有干黑的粪便,不难看出这原先是个马厩。
辛檀香和几个女人找到墙角的扫帚,尽量将这些收拾的齐整利索,随后铺上一层布垫,如此就算做夜间休息的床榻。薛女女许是太久没见过母亲了,也可能是受到极大的委屈,一直跟着她屁股后面,待辛檀香忙和完了,整个人都依偎进母亲怀中,双手握拳,小声的抽泣。
薛明珠看的直掉眼泪,搂住奚春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夜晚天瞬间就变了,寒风透过露天的棚子打进来,透心凉的难受。薛家女眷互相抱作一团,相互取暖,至于男人们则是坐靠在墙壁边上,奚满粮更是闲不住的将干草揉搓成一条一条的麻绳,他手巧,不消片刻就编了一个草鞋垫子出来。
薛焯见状询问他做这个有何用。
“明日朝西北方向走,途经陕北陕西,那些地方仍然处于冬季,气候严寒,又遇积雪和冰冻。我们穿的都是普通的布鞋,如若不在里面垫鞋垫子,塞一层干草,怕不是脚趾头都要冻掉,我想着趁现在有草,不若多编上几双,后头还不一定能找到。”奚满粮出声解释,手上动作利索,一点不带停的。
几人一听都觉得有理,薛炎更是感动非凡,颇为欣慰:“难得你想的如此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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