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一旁,忽然觉得,这样的饭菜,胜过任何山珍海味。因为它不是为了嘴馋,而是为了撑起一天的力气,为了能让一家人安稳过日子。
下午继续下地。太阳渐渐偏西,风却更热了,吹在脸上像火烤。汗水早已浸透衣衫,镰刀在手里变得沉重,双臂酸得抬不起来。
“再割一片,就收工。”父亲说。
我咬牙坚持。镰刀“刷刷”割过,手上的泡破了,血水与汗水混在一起,黏糊糊的。但我没有停,反而越割越快。那一刻,我忽然生出一种倔劲:哪怕再苦,也要把这一片割完。
阿强累得直喘气,坐在田埂上不肯动。父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继续低头干活。兰兰走过去,把水壶递到他手里,小声劝:“歇会儿再割,别逞强。”
阿强抬头看她一眼,脸上掠过一抹窘迫,又立刻低下头,把水猛灌下去。
夕阳将麦田染成火红,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镰刀的声音渐渐稀疏,大家的身影在余晖里拉得老长。
收工回到院子时,夜幕已降临。母亲早把饭菜准备好,桌上是炒野菜和一锅热腾腾的小米粥。父亲洗了把脸,坐下吃饭,整个人松了口气。
阿强又跑来蹭饭,抱怨道:“婶子,我要是天天跟你们干活,怕是要瘦一圈。”
母亲笑骂:“少贫嘴,能动动也好。年轻人就该吃点苦。”
吃过饭,院子里安静下来,只有虫鸣声此起彼伏。父亲在槐树下抽旱烟,烟雾缭绕,他的身影与槐树影重叠在一起,仿佛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一部分。
我点亮油灯,把今日的见闻记下:
“第七十八天。割麦的日子,手上起了泡,血与汗混杂,却在镰刀的节奏里感受到一种古老的力量。父亲说,麦子是命根子,不能耽误。我明白了,这片土地不只是养活我们的地方,它更是一种誓言。只要麦浪还在翻涌,生活就能继续向前。”
写到这里,我停笔,望着油灯的火苗。那一簇小小的火光,在夜风里摇曳,却始终不灭。就像父亲的背影,母亲的粥,兰兰的眼神,还有阿强的笑声,汇成了支撑生活的力量。
深夜,风渐渐凉了下来。我推开窗,远处的槐树静静立着,树叶在月光下泛着银辉。空气里仍有淡淡的麦香,与炊烟的气息交织。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片土地上的日子,虽苦,却满是生机。
而我的心里,像被这夜色笼罩,却燃起了一种说不清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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