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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爱你。◎
周霁华出事的消息传到老宅时,一大家子人正在吃早餐。
昨晚睡得晚,今早梁招月和周云川也相对起得晚,两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其中不乏长辈们,见两人下来了,目光一时都不约而同往他们方向看来,梁招月心里紧张,面上却是镇定,和大家打了招呼,众人笑笑,先后起身,陆续超餐厅走去。
梁招月莫名觉得尴尬,有种小辈让长辈等待的不好意思。
周云川倒是安慰她:“一年见不到两次面,别太在意他们的想法。”
梁招月故意扯了下他的衣服,说:“昨晚让你别闹那么晚。你不听,早上我们是最晚起的。”
他倒说:“昨晚他们听够了热闹,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这么早过来?”
梁招月说:“你倒是别把人想得那么坏。”
周云川笑而不语。
等到餐厅时,用了没一会餐,就见有人问:“云川,你父亲拿走了百分之十的家产,这事你是不是事先该和我们商量下?”
说话的是周云川的三叔。
梁招月看过去,那人看着倒是一副两袖清风、淡泊名利的模样,说的话却是和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的,三叔继续说:“老爷子走得早,这些年我们到处打拼,家里就你陪着老太太,可别趁着老太太一时糊涂了,乱下决定。”
利益面前,从来有的人为之前赴后继。
三叔起了这么个头,陆陆续续的人便有人抱不平。
柳依棠不为所动,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吃菜喝粥。
她吃得特别慢,仿佛被说糊涂的人不是她。
梁招月看着她,再去看身旁的周云川,周云川只是握住她的手,朝她一笑,随后他放下筷子,说:“当年分家,大家都已经拿走各自那部分家产,现在剩下的家业是我和奶奶这些年管理起来的,我昨晚做的决定,事先也询问过奶奶的意思,各位叔叔婶婶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三叔说:“当年的家产分得不公,这些年你在北城占尽了天时地利,我们在外奔波劳碌,哪比得上你坐享其成。”
闻言,周云川扬扬眉,同时手里握住梁招月的手,说:“说到这件事,趁着大家都在,有件事想告诉大家。”
话落,他朝柳依棠问了声:“奶奶,您说,还是我来说?”
柳依棠挥了挥手。
周云川朝她点了下头,环顾了一圈餐厅,而后,说:“来年夏天,我和奶奶将搬去临城生活。”
话音一落,偌大的餐厅安静异常。
大家都懵住了,短暂怔愣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全是震惊。
尤其那三叔:“你是疯了吗?你疯了就算了,你带着老太太是个怎么回事。”
这时,安静了许久的柳依棠说:“老三,我还没糊涂呢,我怎么看着你巴不得我神智不清呢。”
三叔直呼冤枉:“母亲,咱们周家在北城这边就剩您坐镇了,现在您突然说要去什么深城,这以后……”
这以后北城哪还有周家什么事?
周家祖上打下来的根基就这么完全荒废了吗?
在场的所有人,不乏这么想的。
如今这时代,或者说自古以来,权势地位从来相辅相成,皇城脚下,有个人,总是好办事的。
现在这么一走,岂不是将那人脉资源全部拱手让人吗?
柳依棠说:“我姓柳,你们周家和我有何干系?”
那三叔顿时叹了声气:“您就算再怨恨父亲当年做错事,也不该拿我们这些后辈的前途和未来开玩笑。”
柳依棠就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的:“当年我不是给过你们选择吗?”她一一看过众人,看着这些打小由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说,“当年我让你们改姓随我,你们不肯,后来你们的小孩也不愿,既然这样,你们的前途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是你们母亲,但你们有想过把我当做一个母亲看待吗?”
她说得不紧不慢,字字却是掷地有声:“这周家你们谁想要就拿去,我已决定搬去深城生活,我只是通知你们,不是和你们商量。”
大家气都不敢出一口。
母亲的手段他们是知道的。
这些年在外,他们遇到困难有时想用周家的人脉关系来解决,本以为多少会顺利,但最后的结果总是让人不甚满意。
一次两次,次数逐渐多了,他们也逐渐明白,这是他们的母亲在从中作梗,为的就是惩罚他们这些周家的后代。
先前还振振有词的三叔这会也不说话了。
安静数秒,那三叔又咬紧牙一鼓作气说道:“那周家这些还未平分的祖业呢?”
周云川不紧不慢地说:“各位叔叔伯伯有什么想法,大家畅所欲言?”
人群安静了一会。
片刻后,一个人站起来,是昨晚解围替周云川结尾的大伯,也是柳依棠膝下的长子,他说:“我觉得……”
他刚开了个头,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周家的管家匆匆忙忙,连走带摔地走进餐厅。
他满面焦急,气息不稳:“老太太,霁华他出事了。”
周霁华确实出事了,而且就在一个小时以前。
他是在去机场途中出事的,莫名被人拦了车,打得鼻青脸肿的,他愤懑不平报警,不曾想,警察不是过来抓暴打他的人,而是抓的他本人。
至于抓他的原因,是有人举报他操纵股票市场,多次以内幕消息进行交易,扰乱市场,获得巨额利益。
相当巧合的是,这个举报人的证据确凿,周霁华几乎百口莫辩。
管家说:“霁华那边来电话,说是让我们赶紧联系律师先把他保释出来。”
没有人说话。
就连先前大义凛然的三叔这会都哑口无言了。
过了好一会,周云川说:“周叔今天大年初一,你和家里好好过个年,有什么事我们年后再说。”
话里意思摆明了就是置之不理。
管家又去看柳依棠,柳依棠朝他挥挥手,管家眨眨眼,随后懵懵然离开餐厅。
等人离开了,周云川说:“三叔、大伯,我们继续商量周家祖业该怎么分的事情?”
三叔和大伯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红的,像染色盘似的,莫名精彩。
见他们不说话,周云川又说:“需要我请个专业的律师吗?”
三叔和大伯这下哪还管沉默,昨晚拿了百分之十家产的人这会就在派出所关着呢,听那犯事的名堂,少说关个十年八载还算轻得了。
况且一旦判的年份少了,这边周云川或者母亲那里,会不会再添一把火还不好说。
他们这些年行走商场,脚底多少沾些不干净的东西,根本经不起扒。
想明白其中利益纠葛,三叔和大伯都笑着说:“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再说了当年这些家产是留给母亲养老的,母亲想怎么安排是她老人家的事,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哪还敢越界。”
大伯说话比较圆滑,他说:“母亲,您想去深城生活也好,南方城市一年四季气候比较稳定,这边还是太冷了,一到这天您那腿和腰就不太行,去南方温暖城市养养,我就在南城,离您也不算远,有什么需要的,以后尽管联系我。”
柳依棠皮笑肉不笑的:“老大,这么多年了,也就是你今天这句话说得趁我心。”
“是儿子不孝,以后儿子一定给您好好赔罪,让您安享晚年。”
柳依棠没说话了。
事情闹到这个时候,大家都只能把气往里憋,表面上尽量维持得和和气气的。
梁招月作为旁观者,看着他们前一秒还在各种算计谋划,下一秒又粉饰太平,仿佛从未有过龌蹉,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周云川会说那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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