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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在暗示我吗?◎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周霁华会突然上门。

或许不能叫突然,这里是他的家,他想回来再正常不过,可大家还是觉得诧异,有好几个人甚至将目光径直看向孟望夕。

夫妻俩这些年的纠葛,家里人都知道,可以说夫妻俩的事为大家提供了不少饭后谈资。

夫妻双双出轨,又在外面各有孩子,这还不离婚。

尤其作为男人,周霁华竟然能容忍自己头顶冒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对外一副家庭和谐美满、夫妻恩爱的模样,属实滑天下之大稽,但却实实在在在现实生活上演了。

有些人担心接下来闹得难看,有些人则是等着吃瓜看戏。

今晚孟望夕的位置就安排在梁招月身旁,梁招月想也没想,一看周霁华出现在大门口,立即起身将孟望夕掩护在身后。

这一行为,当即引来周霁华一个白眼。

他说:“小夕,你要和我离婚,却不肯见我,我们怎么谈离婚的事。”

孟望夕说:“律师会转达我的意思。”

周霁华立即反驳:“律师不配和我谈,要想离婚你自己来和我说,我也只和你谈。”

孟望夕就不说话了。

周霁华目光直直盯着她的方向看,见她就站在梁招月身后,微低着头,一副显然不想和自己有任何交谈的模样,甚至连看一眼都是多余的,憋了快两个月的郁闷顷刻爆发。

他说:“我们结婚30几年了,同床共枕30几年了,你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吗?”

孟望夕只是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就要离开上楼。

好似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都让她接受不了。

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周霁华,他想也没想,当即穿过大厅,大步上前就要去拉她。

有一只手比他更快一步伸出来,将他拦下。

梁招月伸手拦住他的去路,嘲讽道:“你没看出来妈妈不想见你吗?”

周霁华无比诧异她竟然有胆子拦自己:“我们的家事你没权管,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儿子喜欢你你真就把自己当回事了?”

还没等梁招月回声,身旁抵着拄拐的周云川,漫步上前,挡在梁招月面前,说:“她是这个家里的人,你说她有没有资格管家里的事,倒是你老人家,当年不是自愿退出周家,不再过问这里的一切了吗?”

当众被揭了脸,周霁华气得拿手指指他,见他没反应,又拿手指去指梁招月,正想骂上两句,眼前突然一晃,下一秒偌大的餐厅内骤然响起一道哀嚎声。

周云川提着拄拐将他举起的手打了下去。

这么多年来,就算父子俩闹得再难看,周云川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一次也没有和周霁华动过手。

他代表生气和愤怒的方式便是沉默。

今晚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动手,还是当着全家族人都在的时候。

一时间,大家不知道是该震惊素来淡定自若的周云川竟然失却了修养,对自己的父亲动手,还是该震惊,他对自己父亲动手,只因为他身旁的女人。

周霁华同样无比震惊。

昔日不近女色、永远理智更胜一筹的儿子,有天会因为一个女人打自己。

他一边忍受着手指传遍身体锥心刺骨的疼痛,一边控诉:“你打你老子?!!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周云川顿时笑了一下,掂了掂手里的拄拐,擡起眼皮,看着眼前神色沧桑,头发微露苍白的周霁华,说:“这些年你教过我什么?出轨吗?”

周霁华说:“什么狗屁出轨,人一辈子就只能喜欢一个人吗?再说了我和你母亲达成了协议,她也同意了,这算哪门子的出轨。”

他说这话的时候,梁招月能察觉到孟望夕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下,她赶忙扶住她。

而周云川也注意到了,他冷笑一声,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说:“把东西拿进来。”

没一会,门口出现一个人,这个人梁招月还算熟悉,是孟望夕的心理医生。这段时日她没少上门帮忙孟望夕做心理辅导。今天下午也过来了,梁招月以为她早就离开了,不想这时候竟然还在。

来人递给周云川一份文档,周云川和他说了声,那人便离开了。

周云川拿着那份文档,将拄拐丢在一旁,他是随意丢的,拄拐落在一旁的椅子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没一会从椅子上滚落,在地上滚了几圈,片刻后一个小孩擡脚挡住,那拄拐当即稳住。

小孩的父母赶忙将自己孩子揽进怀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片刻后,又低下头,当作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当那安静的旁观者。

餐厅瞬间又恢复落针可闻的氛围。

周云川旋开那文档的绳索,但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他看了看众人,似笑非笑的:“我们想要处理些家事,大家要留下看,还是到隔壁用餐?我吩咐厨师另外准备了。”

话里意思竟是有些赶客的。

一时间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想看,有人则是觉得不好意思。

犹犹豫豫间,人群骚动,最后还是周霁华的大哥先开口说了:“今晚难得是除夕夜,就让老二家好好处理事情,这年夜饭我们明天再吃。”

他开口,人群开始挪动起来。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餐厅,到了隔壁。

两分钟后,偌大的餐厅只剩下他们一家人以及柳依棠。

周云川这才不紧不慢地抽出文档里面的东西。

他放在离周霁华最近的桌子上,用指尖压了压,说:“你逼迫母亲同意你在外面做的龌蹉事,折腾得母亲精神异常,现在却反说母亲同意了。这就是你说的你和母亲达成一致的意见了?”

周霁华瞥了那桌上的报告一眼。

厚厚的一沓,不用看都知道是孟望夕这些年来的就诊记录。

他忍了忍,实在忍无可忍了,匆忙抄起,然后大力撕碎,样子极为癫狂。

周云川冷眼看着,说:“附件多的是,想撕的话我让人运一车过来,你坐在这里慢慢撕,但你怎么撕,这些都是你无法掩盖的事实。”

周霁华将手里的纸上一扬,那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指着一旁的孟安安:“那她呢?我受了这么大屈辱,我在外面养个女人怎么了?你母亲她可是给我带了活生生的一顶绿帽子。”

孟安安别开眼不说话。

徐明恒将她揽进怀里,说:“你出轨在前你也好意思说?你不是搞了个私生子吗?怎么就允许你乱搞,妈妈谈个恋爱怎么了?都说平等,怎么到你这就男女有别了?”

今晚一个两个都要来指责他,周霁华愤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还不是靠你父母混成现在这个鸟样,还敢来玷污我的女儿。”

徐明恒非常嫌弃地切了一声:“那也比你好,起码我洁身自好,从始至终就只有安安一个人,你呢,那身体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真是脏死了,还有脸来这边趾高气昂,活到你这个岁数,真是白活了。”

周霁华握紧拳头,左看看右看看,随手抄起一个酒瓶就要砸过去。

柳依棠一声怒喝:“周霁华,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周霁华顿时气焰灭了一半,他拿着酒瓶,往旁边一丢,快步走到柳依棠面前,说:“母亲,我听您的话了,将安安认作自己的女儿悉心抚养,她在外面的那个人我也不计较了,我都退让这么多步了,为什么还要我一退再退?”

柳依棠闭上眼,叹了声气,说:“你说平心而论,你受不了小夕在外面的事,那小夕,她能否忍得了你在外面的事?”

周霁华愣住,两秒后,他又是一副气昂昂的样子:“我没错,哪个男人不在外面养人,我还没带回家里,也没让人闹到家里,当年父亲他……”

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挨了一下。

这次突然搞偷袭的人依然是梁招月。

不同于上次,这次她拿的是一瓶饮料,全新的,虽然砸不成重伤,但挨了一下都是够痛。

周霁华拿手指她:“又是你……”

周云川拦住他的手用力往下一甩,说:“你没资格那手指指她。”

好了,这下他两只手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了。

周霁华眼里好似能喷火。

偏偏梁招月一脸无辜的样子,她说:“对不起,手滑。”

放屁!

周霁华不能指人骂,只好拿眼睛瞪:“你等着。”

梁招月正要说话,周云川安抚了下她,侧过脸朝周霁华说:“不用等了,今晚我们就把事情解决了。”

话落,门口又是进来一个人。

这次来的人是家里的管家。

他照旧送来一个文档。

周云川接过,说了声谢谢,等那管家离开了,他取出文档里面的文件,说:“这是你和母亲的离婚协议,只要你在这上面签字,今晚你能无虞离开这里。”

话里的威胁实在明显,偏偏周霁华不吃这套,他说:“我要是不签呢?”

周云川着实淡定,“那我们不妨换个方式解决。”

说着他又拿出文档袋里面的东西,这次出现在他手里的是两个u盘。

周霁华不屑地瞥了一眼,说:“想吓唬我?”

周云川淡淡笑了下,说:“一个u盘是你这些年对母亲施暴的证据,另一个u盘则是你这些年在经济方面违规操作的证据。”

周霁华一听,顿时去抢那u盘。

周云川往身后一退,他身体到底还没好全,梁招月实在紧张,连忙扶住他的腰,周云川看了看她,说:“别担心,我没事。”

梁招月说:“犯不着跟他讲理。”

他嗯了声,朝周霁华说:“要么签字,要么我现在报警。”

周霁华呵呵大笑两声:“你威胁谁呢?你敢吗?”

周霁华拿起手机拨号码,见状,周霁华急了,他说:“你是不是疯了,我可是你老子。”

周云川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眼:“我没你这样的父亲。”

他当即拨号,手机刚附到耳边,就被周霁华拿掉,然后重重往地上一甩。

“要我签字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要和你母亲谈谈。”

周云川说:“母亲不想和你谈。签字吧。”

周霁华不理睬他,朝孟望夕的方向看去,神情变得柔和了许多:“小夕,你忘了我们这些年是怎么相互扶持过来的吗?你和我说,会和我走到白头的。”

孟望夕低头不说话。

周霁华说:“我一直不离开那个女人是因为……那个孩子没了,他是无辜的,这些年那个女人也不好过,她到底为我生过一个孩子,我不忍就这么抛弃她。”

沉默了许久的孟望夕,终于说:“我活该吗?”

周霁华当即慌张得像个小孩子,他摆摆手,说:“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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