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几年冬
◎你出现了，像光一样。◎
陈甸甸结了婚工作稳定之后,各种社交也逐渐变多。
她归咎于现在的生活过得过于安稳，工作顺利，就算是没有齐昂,她的工资也足够养活自己,她拥有了一个独立又自由的人格。
由此身边的朋友也总是很多。
朋友评价她说她很低调，眼睛里还带着一种温和无害又明艳张扬的洒脱气质，在工作上又谨慎细心毫不马虎，让人不敢懈怠分毫。
偶尔见她出门,甚至会坐在路边,跟一个陌生老人聊天。
阳光照着，此情此景，看上去心都静下来。
陈甸甸在一年前或许想不到这样的评价会落在她身上。
她解释说：“那个奶奶住在公司附近，有海默尔综合征,但她好像记住我了，我就跟她说两句话。”
由此认识了对方的女儿，很巧,公司一个很重要的合作方。
“可能是你没架子,大家跟你会更放松一些。”
她毕竟是上司,但对比下来，谁都会选择跟她聚餐而不是杀伐果断又惯爱冷脸的红姐。
“得了你，阿谀奉承，晚上吃饭你们去吧,找我报销。”
“你不去啊？”她瞪大眼睛，“别啊，就随便吃个饭,这不是庆祝拿下大项目了么,我这次年终奖能拿到这个数！”
她比了一个数字,很是神秘。
“你可是大功臣好吗，你不去我们都不敢吃了。”
“你们要喝酒，而且你们去的那个大排档经常有人抽烟。”
“你不是能喝酒吗？”
每次应酬就陈甸甸喝的最多，但隐约记得她说过，她老公不喜欢她喝酒，但也管不住她。
陈甸甸眨了下眼睛说：“我在备孕。”
没等人做出反应，陈甸甸提着包包摆了摆手，从办公室离开，准点下班。
下电梯出了大门，陈甸甸才瞧见齐昂的卡宴停在公司门前，陈甸甸穿着高跟鞋，脚步忍不住快了些。
齐昂刚推开门下车，怀里就冲过来一人。
此时落日还没完全降下，红色的霞光蔓延在整个市中心的繁华街道跟高楼大厦反光玻璃上。
宽阔的街道上车辆奔流不息，红灯前停靠着好几辆奔驰g系，对比人行道步调散漫的行人，一切画面冲击感很强。
齐昂身子微微倚着车门，手指揉了下她肩膀，问：“吃饭了吗？”
陈甸甸抱了一下之后觉得在大街上搂搂抱抱不太好看，放下手跟他握着，微仰头看他：“你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齐昂勾着她的肩膀，半抱在怀里，声腔漫然：“提前了，本来想直接来公司找你，差点没赶上。”
这个点有点堵车。
陈甸甸不满：“下次回来记得报备。”
“遵命。”
齐昂说完，被老远下班的几个同事的呼喊给叫住了。
陈甸甸自己都有些模糊，最后不光她没提早回成家，齐昂都被拉着跟他们一起去大排档吃饭。
他不喜欢吃这些，或许是第一次跟她同事吃饭，也跟着吃了一些。
大排档是附近一个老字号，露天的，跟繁华的市中心相差颇大，老板是北方人，从东北那边过来在平宜开了这家店，已经有好些年，听闻以前还是他爸妈在这里做，后来老两口回了东北养老，剩下他们两个撑起这家店。
技术精湛口感跟星级酒店的餐食差别都不大，难怪座无虚席。
他们运气好赶巧，不然还真要排队等。
天色完全黑暗下来，烧烤店炉火熊熊，香气飘荡。
头顶暗了两度的灯光落下，拓了很长一道身影，影子交叠，声音嘈杂熙攘，像是他们初中在西城时趁着周五放课后去附近小吃街吃烤串。
旁人都知道陈甸甸“家教”严，整个过程都没给她敬过酒。
他们喝的也都是一些酒精含量不高的啤酒，当饮料喝。
陈甸甸坐着跟他们几个聊天，又忽然说起以前，一些沉痛的过往在酒精以及嘈杂的氛围烘托下，成为不值一提的笑谈。
旁边齐昂倒是一直低着头，给她剥着手里的小龙虾。
又把手里的剥好的小龙虾放进面前托盘里，堆积不下，把托盘推到她面前。
烧烤店除了啤酒就只有矿泉水，实在太腻，她吃了几口从脚边拿起那瓶水，拧了好几下没拧开，一边跟他们说着话，一边不死心继续拧。
齐昂看了她一眼，问她还想不想吃。
陈甸甸成功拧开瓶盖，摇头说：“不吃了，太腻了。”
仰头喝了一口水。
晚上吃太多也不好，喝了水更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结束了晚餐已经十点半了，跟同事告别，陈甸甸坐车离开。
坐在副驾又跟群里几个人聊天，说让他们安全到家说一声。
有人忽然把话题聊到了齐昂身上。
【哎不是我说，感觉齐总跟报纸上看到的感觉不一样。】
【毕竟是在甸甸姐面前，肯定不一样了。】
【真正的贵门出身都是齐老板这样的吗……刷新了我的认真，你们注意到没，他没去结账，最后是甸甸姐结的账，虽然大多数大家都会让男生结账的，但是齐老板跟甸甸姐结婚了，肯定也不会吝啬给她花钱，但他可能就是知道这次是我们项目成功了所以甸甸请客，也没想过去结账展现自己的什么……你们能懂我get到的点吗？就是，不会抢功。】
陈甸甸想笑，什么歪理，回：【你这个思想很容易恋爱脑。】
【我是恋智脑！！！齐老板有什么兄弟姐妹什么的吗？求介绍谢谢。】
陈甸甸：【没有。】
她本来想说，齐昂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如此，就算是有兄弟姐妹又能怎么样？
随后又想，他好像真的从小到大都很优秀。
【嫉妒啊啊啊，我还能在三十岁之前，找到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吗？】
陈甸甸呲牙，也忍不住炫耀一下下：【发展发展老同学，别嫉妒我，只会更嫉妒。】
【下次我们有类似带感情色彩的项目，我必须要加进去一个设定。】
陈甸甸不知道她脑子里又想了什么，她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却异常的，很符合大众的喜好。
【什么？】
【你注意到他会给你剥虾，却不会帮你拧开瓶盖吗？因为他知道你没伸手，你自己可以。】
他的视线是一直注视着陈甸甸的，看着她在弄瓶盖，一边瞅着，一边不疾不徐剥着虾。
他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表现自己，像是一个散漫的，张狂的，又永远在她后背注视她的骄骄骑士。
他的世界是完全被她占满着，甚至没有自己。
他希望她像是以前，永远明媚，永远自我。
陈甸甸心弦被莫名拨动，却还是问：【不一样吗？】
【不、一、样！】
【只有我的纸片人可以抚慰我这一顿饭上吃到的狗粮了。】
陈甸甸被她说的歪头看了一眼齐昂，人还在开车，不知道是不是又不听话让助理把所有工作都堆积在一起，才得以提前一天回来。
他眼下有一些浅浅的青，一定没睡着。
时差都没倒呢。
“你困不困，别开太快。”
齐昂清了清嗓音才说：“不困，飞机上睡了会，最近我休假，你工作忙完了没？”
陈甸甸说：“忙完也要上班，你休假？你老板你休什么假。”
齐昂侧眸瞥了她一眼，懒散开腔。
“老板想给自己休假就给自己休假。”
陈甸甸笑了声，点了点头说好。
齐昂忽然问了句明天周几。
陈甸甸说：“周六，不然我们能今天出来喝酒吗，估计明天他们都要头疼。”
明明也不是很会喝，但就特别贪杯，陈甸甸搞不懂新来的那几个零零后。
车子加快，不到十分钟就停在了别墅车库。
车库里又新停了几辆车，都是齐昂买的，陈甸甸至今还开着齐昂的那辆白色特斯拉。结婚后，只要齐昂在都会接送她，特斯拉都要落灰了。
昏暗的车内，熄了火，齐昂倏然侧眸问她：“我生日礼物买了吗？”
陈甸甸其实还没想好买什么。
他什么都不缺，也好像没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
“不是还有半个月嘛，你急什么。”
齐昂保持着侧目看着她的姿态，车内逼仄的空间内，昏暗的灯光还开着。
“那我提前送儿童节礼物给你。”
陈甸甸没打开车门，目光看着就驾驶座这么一个狭小的位置，笑着说：“你别闹，坐都坐不下，你不是困了吗？”
说什么不困，但他从头到尾都没说几句话，明显没什么精力。
她路上问了助理，这两三天齐昂都没怎么睡过。
齐昂开了车门，示意她去后面。
迈着步子，说话轻飘飘的，疲惫感使得嗓音引出一些磁质沙哑，“舒服，醒神儿。”
陈甸甸看了看四周，即便是没人，她还是感觉擡不起头。
陈甸甸坐在后排座位上，后脑勺抵着车窗，眼睛直面着另一面车窗，盯着外面车库微弱的灯光看。
齐昂单膝跪在她面前，紧实的手臂拖着她的膝盖。
陈甸甸手指没处抓，只能用右手撑着旁边的，等进去发出几声带着鼻音的“嗯”，像是被伺候舒服了。
这么久的时间，他完全知道哪里会让她兴奋。
像是表面一层凝固的油，被画着圆圈榨出一层融化的油水，放在手指处揉撚，细腻又润。
骨节修长的手指摁在她腿上，把手指擦干净，目光移到交叉之处骤然加.重了力道。
陈甸甸的后脑勺被猛地往后，“砰”的一声，撞击在玻璃窗上。
不是很疼，但是也让她睁大了眼镜，眼里满是水雾看着齐昂。
“醒神了？”他问。
他也醒神了。
齐昂把一个黑皮靠枕放在她身后，整个护住了脑袋。
在黑暗又狭仄的空间里，一切感官都被放大。
他的嗓音沙哑：“舒服了。”
陈述句。
骤雨忽至般让她无法招架。
“你……慢点。”
齐昂严丝合缝抱着她。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垂，热气引起耳廓的一小块皮肤灼热又酥麻，变得逐渐更红。
“没感觉到吗？还是很石更，刚才那速度我受不了。”
陈甸甸就那么躺着，腿跟残疾了一样耷拉在后座边缘。
也就一次，陈甸甸全程听着咯吱咯吱的车辆机械声响，她整张脸都红了，闭着眼，任由齐昂的吻落在她脸上，这种安抚让她生不出拒绝，她本身也没想拒绝。
他脱了西装外套，包裹着她抱着进的客厅，中途低眸看着人，眉眼带着餍足又懒散的笑，仿佛精气神真的完全回来。
嗓音落在耳畔，他说：“不是要备孕么，给你那么多别浪费。”
陈甸甸勾着他的肩膀，眨巴眼说：“已经出来了。”
齐昂摸了一下包裹着她的黑色西装。
又气定神闲说：“再给你。”
陈甸甸抱紧他的腰，闭上眼低声说：“老公不要了，我困。”
回了房间洗完澡，没做第二次，陈甸甸还没睡着，齐昂就睡着了。
她吹干头发爬进被窝里，又爬进他怀里。
齐昂半梦半醒，下意识侧过身抱着她。
他习惯侧睡的毛病自从跟陈甸甸一起睡之后就改了，每晚给人当抱枕。
陈甸甸也没吭声，安静地被他抱在怀里，闭上眼脸颊贴近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他这次出差了有一周之久，陈甸甸其实好想他。
“不困？”齐昂沙哑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
陈甸甸把脸埋得更深，手指抓着他睡衣的布料，含糊说：“困了啊。”
过了几秒，齐昂伸出手往被子里摸。
陈甸甸夹紧腿躲了一下，语气有些凶：“干什么？没想，你快点睡。”
齐昂就低下头吻住她，当没听见，一边扌广张着一边吻了下她的唇，沉哑道：“还是不累。”
陈甸甸都不知道他明明这么累了还哪来的精力，背对着她看不见人，脸闷在枕头里，她胡乱抓住齐昂撑在她身侧的胳膊，指腹下男人结实的手臂上青筋突兀得厉害，带着滚烫的温度，浑身血液逐渐沸腾。
“甸甸，擡.高一点。”他哑着嗓子。
她带着哭腔：“我没劲儿。”
浑身软的像面条。
她翻过身跟他面对面，被放了足足两个枕头撑着。
燥热的初夏，偶有蝉鸣。
床上的薄被被翻滚到床下。
陈甸甸全身都是汗，热到枕面上一层汗。
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模模糊糊睁开眼，能够感觉到眼前人影也带着难以排解的灼热，额头的汗水顺着眉骨滴落在她身上。
那种热意被整个积压着，如同闷在火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唯一的方法就是，手指用力挟着面前可以完全把控的人循环扌由行。
最后整个人困到神志不清的反而是陈甸甸。
她只记得过了好一会，浑身都是黏糊糊的，她瞪了一下脚，齐昂就摁了一下腹部。
而后慢条斯理地给送回去。
落在耳畔的声音仿佛蒙着一层什么，这次更加沙哑了，“没怀上呢，等会再抱你去洗澡。”
陈甸甸迷迷糊糊都要习惯这种存在感睡着了，被他抱起来去了浴室，整个过程再没醒过。
她也是这次怀上的。
毕竟在备孕期，她对自己的身体也没那么马虎，半个月后意识到自己没来，即便每个月的经期都不准确，或许会推迟到下个月初。
但她还是趁着中午午休在附近的诊所买了验孕棒。
两条杠。
她坐在公司马桶上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眼睛眨了一下。
真怀了。
这么快。
从她告诉齐昂要备孕，也就过了一个多月。
且她现在也不知道是哪次怀上的，他俩太频繁。
她给齐昂发了消息，齐昂给她回：【请个假，下午去医院，我去找你。】
陈甸甸语塞：【不要，如果没有呢，你别来，下班再过来，不许来。】
齐昂：【上不进班。】
陈甸甸故意：【坐在办公室想我，体验一下相思之苦。】
齐昂：【不是已经体验了五个小时了吗？】
从上午七点半到现在十二点半，都没见面。
陈甸甸笑：【等下午吧，我提前下班。】
齐昂：【嗯。】
下午去了医院检查，检查报告显示两周。
陈甸甸推算了一下，擡眸，跟齐昂对视上。
就是那次他出差回来在车上，又或者后来回到卧室的那好几次。
那天距离她说备孕也就过了一个星期。
陈甸甸跟齐昂都认真听着医生说的医嘱，从医院出来，齐昂盯着她的肚子看，鬼使神差伸过去摸了一下。
陈甸甸一愣，随后捂着他的手发笑：“你摸什么，现在就是个胚胎。”
齐昂盯着她看，移开手，微微低头，一个吻落在她眼皮上。
“老婆，要辛苦你了。”
一阵风吹过来。
陈甸甸忽然回想起，那天是周六，天气很好的一个周末，她坐在沙发上很认真地跟齐昂说她要备孕，以后他俩戒烟戒酒。
其实烟酒齐昂早就不碰了。
齐昂坐在她旁边，盯着她看了几秒，一字一句说着：“你确定吗？你今年才24岁。”
陈甸甸不吭声。
齐昂说：“你的工作现在很顺利，你也很喜欢，如果怀孕，后期会很累，你只能暂时放弃你的工作，这是一段很长的时间，怀孕也很累的，你还年轻——”
陈甸甸不满：“你怎么一直在劝我，你不想要是吧。”
齐昂轻笑：“没有，只是觉得会很辛苦。”
早几天前晚上陈甸甸问完他之后，他搜了很多女性怀孕后会出现的问题，觉得有点吓人。
“我当然想要，只是主动权在你，如果你真的想，我会好好照顾你。”齐昂说，“只是让你考虑清楚会遇到的麻烦，想清楚是不是真的想要。”
陈甸甸还是点头。
“想。”
齐昂说好。
此时真的有了，她还有些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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