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强直接控制着那滴圣水，飞进了老人的嘴里。
那滴圣水入喉的瞬间，熊庆来只觉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没有丝毫呛咳的不适，反倒像春日清晨的第一缕朝露，带着草木抽芽的清新气息，缓缓淌过干涸的食道。
起初只是淡淡的暖意，在胸腔里轻轻漾开。
他本已冻得发僵的四肢，像是被无形的手轻轻拂过，僵硬的关节处传来细微的酥麻感，仿佛冰封了整个寒冬的溪流，在暖阳下悄然解冻。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那只曾握了一辈子粉笔、此刻布满伤痕和老年斑的手，竟能微微蜷曲了——这在刚才，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紧接着，暖流开始扩散，如蛛网般渗透进四肢百骸。后背被殴打留下的钝痛、肋骨断裂处的尖锐刺痛、关节里经年累月的酸痛，像是被温柔的浪涛逐一抚平。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淤紫的伤痕之下，有什么东西在悄然修复：破损的毛细血管仿佛被细密的丝线重新缝合，断裂的骨缝处传来痒痒的、带着生机的悸动，就连浑浊的眼球里，也像是被清泉洗过，朦胧的雾气正在慢慢消散。
他喉间一直灼烧般的干涩感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津液自生，滋润了干裂的嘴唇和牙龈。
之前被打得松动的牙齿，竟也稳稳地嵌回牙槽，不再有稍一牵动就钻心的疼。
最让他惊奇的是胸口那股沉闷的滞涩感——那是多年肺疾和连日受辱积压的郁气，此刻正随着暖流的循环，化作一缕缕白气从口鼻间缓缓溢出。
每呼出一口，胸腔就轻快一分，直到最后一口浊气排出，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吸得极深，带着空间里草木的清香，顺着气管直达肺叶。
从未有过的通畅感让他浑身一震，仿佛干涸的海绵吸饱了水分，肺腑间像是有无数细小的气囊重新鼓起，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下意识地咳嗽了两声，咳出的不再是之前的浓痰，而是几缕清浅的白雾，咳完之后，喉咙里竟有种通透的清爽。
原本佝偻的脊背，像是被无形的力量轻轻托起，他试着挺直了些，后背的疼痛彻底消失，连带着多年的驼背似乎都舒展了几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老年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松弛的皮肤下隐隐透出健康的淡粉色。
浑浊的眼球里，那层遮目的翳障正在消融。
他先是看清了自己手背上淡去的伤痕，接着抬眼望向远处——黑板上的数学公式不再是模糊的一团，每一个符号、每一笔笔画都清晰得如同昨日刚写下的一般。
他甚至能看清墙角那盆文竹新抽出的嫩芽，嫩黄的尖儿上还挂着细小的露珠。
“这……这是……”熊庆来喃喃开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嘶哑破碎，而是带着几分久违的清亮。他自己都愣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喉咙，那里的肿痛早已无踪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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