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的第一场雨下得绵长,王谦蹲在屋檐下磨着猎刀,听着雨滴敲打瓦片的声响。杜小荷在灶台前忙碌着,锅里炖着昨天猎到的野鸡,香气混着水汽在屋里氤氲开来。王守山在摇篮里咿咿呀呀地挥着小手,白狐趴在旁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
\"爹!\"王念白光着脚丫从雨里冲进来,手里举着个东西,\"邮递员送来的!\"
是个牛皮纸信封,上面盖着\"广州\"的邮戳。王谦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封信。照片上是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一栋洋楼前,相貌与陈同志有七分相似。
信是用钢笔写的,字迹工整:
\"王谦同志:
冒昧来信,还请见谅。我是陈明,陈亮的兄长。家弟月前前往贵地考察,不幸遇难。整理遗物时发现日记,提及曾受您与七爷照顾,特此致谢。
另,家弟痴迷玄学,若有冒犯之处,万望海涵。随信附上微薄谢礼,望乞笑纳。
陈明敬上\"
信封底部果然有个小布包,里面是五张十元钞票和几张粮票。王谦和杜小荷面面相觑——这陈明显然不知道弟弟的真实死因。
\"当家的,这钱......\"杜小荷犹豫地问。
\"不能要。\"王谦把钞票塞回信封,\"明天我去县里寄回去。\"
正说着,七爷披着蓑衣走进院子,手里提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河里钓的,给守山熬汤。\"
王谦把信给七爷看了。老人眯起眼睛:\"这个陈明,怕是不简单。\"他指着信封上的地址,\"广州沙面,那是洋人聚集的地方。\"
王念白好奇地凑过来:\"七爷爷,广州在哪啊?\"
\"在......\"七爷的烟袋锅在空中画了个大圈,\"在很远的南边,那里没有雪,冬天也开花。\"
孩子睁大了眼睛:\"那不就是神仙住的地方吗?\"
大人们都笑了。王谦收起信封,突然想起什么:\"七爷,那青铜残片......\"
\"埋了。\"七爷压低声音,\"埋在老椴树下,用朱砂镇着。\"
雨一直下到傍晚才停。王谦去合作社还锄头,正碰上邮递员在和黑皮聊天。
\"王队长!\"邮递员招手,\"有你的加急电报!\"
电报是从县里转来的,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明日有专家来访,请配合调查。县林业局。\"
王谦心头一紧。该不会又是冲着青铜剑来的吧?
第二天一早,屯口果然来了辆吉普车。下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干部,而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个年轻姑娘。老者穿着朴素的中山装,姑娘二十出头,扎着马尾辫,背着个画板。
\"王谦同志吧?\"老者主动握手,\"我是省考古所的杨教授,这是我学生小林。\"
小林腼腆地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目光在白狐身上停留了很久。
杨教授解释道:\"我们不是来调查什么的,是想请教关于辽代墓葬的事。\"他看了看四周,\"能找个安静地方说话吗?\"
王谦把他们带到七爷家。老人正在院子里晒药材,见到杨教授明显愣了一下:\"你是......杨振国?\"
杨教授也愣住了,仔细端详七爷:\"老班长?\"
原来两人年轻时是战友,抗美援朝时七爷是杨教授的班长。故人重逢,分外亲热。七爷让王晴泡了珍藏的山参茶,杨教授则掏出一包\"大前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往事。
小林悄悄对王谦说:\"老师常提起七爷,说他是连队里的'活地图',什么地形看一眼就记住。\"
杨教授终于说明来意:\"老班长,我们查资料发现,兴安岭一带可能有辽代贵族墓葬。最近省里要修水库,得先做文物普查。\"
七爷的烟袋锅顿了顿:\"你们找错地方了。这儿只有猎户和野兽,哪来的古墓?\"
杨教授从包里取出几张照片:\"这是在邻县发现的石刻,上面提到了'龙髓'和'守墓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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