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叶轻雪在信中写道,“瑜哥哥觉得此事有些蹊跷,那些宗室平日并不理庶务,突然与商贾走得近,且涉及的还是江南的丝绸和茶叶,与茶楼生意似乎能扯上关系。他已将此事密奏父皇,但父皇似乎……暂未深究。”
秦沐歌看着信,眉头微蹙。江南商贾、茶楼掌柜、远支宗室……这几条看似不相关的线,隐隐约约地串联了起来。对方的手,竟然已经伸向了宗室?他们想利用这些边缘宗室做什么?敛财?还是借宗室的身份做掩护,行不轨之事?
皇帝暂时按兵不动,是证据不足,还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她将信收好,心中对那隐匿对手的庞大网络和深远图谋,有了更深的认识。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也绝非仅仅针对七王府。对方的野心,恐怕是整个大庆的江山。
晚膳后,秦沐歌照例检查明明的功课。明明献宝似的将自己今日画的画和写的字拿给母亲看。画的是冬日里挂着冰凌的屋檐,字虽然依旧歪扭,但笔画间已有了些力道。
“明儿进步真大。”秦沐歌不吝夸奖。
明明受到鼓励,很是开心,又拉着秦沐歌去看他们未下完的那盘棋。他指着棋盘上某个角落自己下午落下的一子,仰着小脸,有些不确定地问:“娘亲,我放在这里,是不是……这里和那里,以后就能连起来了?”他的小手指点着棋盘上另外两个看似分散的黑子。
秦沐歌仔细一看,心中微微一惊。明明指的那三个点,若能再有一子呼应,确实能形成一个有效的联络,将一小片看似孤立的黑子盘活。这绝非一个初学孩童正常能看到的局面,更像是一种对棋子之间潜在“气脉”的直觉感应。
“明儿是怎么想到的?”秦沐歌蹲下身,平视着儿子。
明明眨了眨眼,努力描述:“就是……觉得那里空空的,需要有个黑子站在那里,好像……好像它就不会孤单了。”
孩子的世界纯粹而直接,他用“孤单”来形容棋子的“无依”,用“需要”来表达对“联络”的直觉。秦沐歌心中百感交集,她摸了摸明儿的头,柔声道:“明儿感觉得很对。下棋就像交朋友,棋子们也需要互相帮助,连在一起力量就大了。”
她没有深入讲解复杂的棋理,只是肯定了孩子的直觉,保护着他这份难得的“灵性”。
是夜,秦沐歌在灯下将叶轻雪信中所言及自己的推测,详细写入给萧璟的信中。她在信末写道:“……敌网甚广,根深蒂固,非独针对你我。京中诸事,妾自当勉力维持,然风暴将至,望君早作绸缪,平安归来。”
窗外,北风呼啸得更紧,预示着严冬的真正降临。棋盘上的暗流与京城中的暗涌,似乎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明明那纯净的直觉,如同在迷雾中闪烁的微光,虽不明亮,却指向了某种潜在的规律。而真正的对弈,无论是在这方寸棋盘,还是在更广阔的天地之间,都才刚刚开始。那隐匿的国师,下一步,又会在这盘大棋上,落下怎样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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